村东老粮仓的木门推不开半寸,门框缝里塞着的旧报纸早被潮气泡烂。守仓的王爷爷用斧头劈开木楔,门轴“嘎吱”转动时,一股霉味混着陈粮气息涌出来——仓里的荆条囤歪在墙角,囤壁糊的黄泥裂成蛛网,玉米棒上的霉斑黑得发亮,连铁皮囤底部都积着层绿毛。“去年暴雨冲垮了后墙通风口,潮气全闷在仓里。”王爷爷敲着铁皮囤,声音发空,“以前新麦入仓,一摸仓板是温的,现在摸着手心发黏,玉米囤子都能攥出水。”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仓柱上,屏幕绿线像冻僵的蛇,蜷在28%的刻度不动:“地脉能量全堵在通风道的老灰里了。你看地上笼的出风口,全被麦壳和蛛网糊死,热量散不出去,粮食能不霉吗?”她蹲在仓角掀开石板,底下的通风道塞满烂稻草,“这地上笼是老松木做的,十年没清,木头都沤烂了,能量根本流不动。”
阿铠扛着竹刷和草木灰进来,刷柄缠着祠堂用过的艾草绳:“王爷爷说老粮仓要‘三干’——仓板干、通风干、囤底干。”他先拆开地上笼的主风道,竹刷插进鳞型孔时,黑灰簌簌落下,“这灰堵了三年,连风道都长霉了。”王爷爷搬来半袋去年的稻壳灰:“草木灰吸潮比石灰温和,铺在风道底不伤松木。”阿铠铺灰时特意留了浅槽,“这样潮气顺着槽流,还能养着地脉。”
炎泽站在粮仓中央,指尖橙光顺着梁柱往上爬:“老粮仓认温度,得把仓温提到15度以上,地脉才活。”橙光流过的地方,仓梁上的水珠凝成细流,滴在荆条囤上“嗒嗒”响。苏晴的检测仪指针慢慢动了,爬到40%时,王爷爷突然喊起来:“是这暖乎劲!以前摸仓板就这感觉,能焐干新麦的潮气!”
林砚正蹲在通风口调整角度,星晶钥的白光扫过歪斜的支风道:“通风道偏了三度,能量全积在拐角。”他让白光顺着风道的弧度游走,每到一处接口就听见“咔嗒”轻响,“老松木通风道要顺着地脉走向,偏一点都不行。”没一会儿,地上笼的出风口开始往外冒热气,吹得仓角的麦壳轻轻打旋。
中途,王爷爷的孙子小谷挎着竹篮跑进来,篮子里装着艾草包和干稻壳。“奶奶说艾草能驱霉,稻壳铺囤底不粘粮。”小谷踮脚把艾草包挂在仓梁上,忽然指着铁皮囤喊,“爷爷你看!绿毛在退!”众人回头,只见铁皮囤上的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露出底下的银白铁皮。王爷爷摸出个牛角刮板,这是他爹传下的,刮囤底霉斑比铁铲管用:“这刮板认粮气,刮过的囤子不招虫。”
等通风道清完,阿铠在仓底铺了层厚稻壳,王爷爷指挥着把玉米棒搬到阳光下晒,霉斑见光后渐渐发黑变干。林砚用星晶钥在仓顶天窗描了圈,卡住的窗扇“吱呀”打开,穿堂风顿时灌满粮仓,带着草木灰和艾草的清香。“成了!”王爷爷抓起把玉米搓开,籽粒黄澄澄的,“这才是能留种的粮食!”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谷给的艾草叶和王爷爷刮下的霉斑(已晒干成灰)夹进去,旁边还压着片荆条囤的黄泥,和之前的蓝布片、花生壳排在一起。阿铠则从地上笼拆了块松木板碎片,木头里还嵌着粒陈麦,他用布擦干净,放进盾夹层,和染缸瓷片、粮仓铜针摆成一排。
夕阳斜照进粮仓,地上笼的出风口泛着微光,把仓板的影子拉得很长。王爷爷煮了新收的玉米,递过来时还冒热气:“地脉通了,玉米都甜得不一样。”苏晴咬了口,清甜里带着阳光味,检测仪突然闪起浅黄提示,映出老磨坊的石碾轮廓:“村西老磨坊的石碾卡得厉害,磨出来的面粉发糙,怕是能量没通到碾轴。”
离开粮仓时,王爷爷塞给他们每人一小袋草木灰:“回去撒在米缸里,防潮还防虫。”小谷追在后面,举着艾草包:“明天来晒粮!我教你们扬场!”
粮仓的木门慢慢关上,草木灰的暖香混着麦香飘出来,绕着晒谷场转了圈,又飘向村西——那里的老磨坊石碾正等着他们,续上磨盘里的暖脉。
下一站,老磨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