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龙掠过江南竹海时,晨雾正缠着竹梢打转,空气里飘着清甜的竹香。柳玄怀里的青铜钥匙突然泛起浓淡不一的翠绿光——像刚剖开的竹芯色,表面浮起的竹节纹随着风轻轻起伏,指尖贴上去,能清晰摸到竹腔里传来的细碎啃噬声。
三人落地时,就见竹海守护者老竹蹲在一片枯竹旁,手里握着磨得发亮的竹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竹筐里装着几只从竹节里挑出的钻心虫,虫身肥白,还沾着竹屑。“这半个月枯了二十多亩竹!”老竹的声音带着颤,指着眼前连片发黄的竹子,“虫都藏在竹腔里,竹刀挑都挑不完,虫卵埋在竹节缝里,一孵出来就往竹芯钻,再这么下去,这片百年竹海要没了!”
旁边的孩子阿竹才七岁,穿着蓝布小褂,手里攥着个竹编小筐,正踮脚够着矮竹的竹节,想把虫挑出来,小脸憋得通红:“爷爷,我挑了三只虫,可竹里面还有好多,我够不着。”他的小手上沾了不少竹汁,指甲缝里还嵌着竹屑,却没舍得擦——那是今早帮爷爷劈竹时蹭的,说是“沾着竹气,虫才怕”。
苏清寒走到枯竹旁,指尖凝出一缕细冰丝,轻轻贴在竹节上。冰丝刚触到竹面,就顺着缝隙往里钻,没一会儿,竹节缝里就渗出了细小的冰珠:“钻心虫躲在竹腔深处,普通冰粒进不去,得把冰凝成长针,顺着竹节缝扎进去,才能冻住虫卵和幼虫。”她抬手对着晨雾虚握,雾丝渐渐凝成细如发丝的冰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还得控制冰针温度,不能太低,不然会冻裂竹腔。”
林砚则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几片薄铜片,指尖裹着淡雷光在铜片上划了几道纹路:“竹身太硬,震网挂不住,得把雷光凝在铜片上,贴在竹节处。”他把铜片贴在一根半枯的竹子上,雷光顺着纹路亮了亮,竹腔里立刻传来虫群受惊的骚动声,“这个震频能震得虫在竹腔里待不住,要么爬出来,要么被震晕,刚好方便跳出来。”
柳玄走到老竹身边,指尖贴着一根半枯的竹子,木森的星温顺着指尖渗进竹芯。没一会儿,原本发黄的竹皮上,慢慢透出了点淡绿,像枯木逢春似的:“星温能护住竹芯的生机,先救这些还没完全枯的。再种点‘护竹草’,这草的根会散出竹虫不爱闻的香气,能挡着虫往新竹爬。”
苏清寒先领着阿竹收集晨雾——她教阿竹用竹编小筛子接住雾珠,再把雾珠倒进竹碗里。“冰针要够细,才能顺着竹节缝钻进去。”苏清寒一边用冰风把雾珠凝成冰丝,一边给阿竹演示怎么把冰丝切成一寸长的冰针,“你看,像这样捏着冰针的一头,轻轻往竹节缝里送,别太用力,不然冰针会断。”
阿竹学着苏清寒的样子,捏着一根小冰针,往矮竹的竹节缝里送。一开始冰针总歪,苏清寒就握着他的小手调整角度,指尖的冰风还悄悄给冰针裹了层薄保护壳:“对啦,就是这样,你看,冰针进去了,竹节里的虫就冻住了。”阿竹眼睛一亮,接着又捏起第二根冰针,动作比之前熟练多了,没一会儿就冻完了一丛矮竹。
苏清寒还教老竹用竹绳圈出枯竹区:“先把枯竹都圈起来,别让里面的虫爬去新竹那边。等处理完虫,再把枯竹砍了做竹料,别浪费。”老竹赶紧找来结实的竹绳,跟着苏清寒在竹海边缘圈出一片区域,枯竹被圈在里面,像给新竹筑起了一道防护墙。
林砚则在竹片上忙活——他把薄铜片裁成指甲盖大的小圆片,用雷光在上面刻出细小的竹叶纹,再把雷光器的线头接在铜片上:“这是雷光震片,贴在竹节上,白天靠竹梢的太阳能板供电,晚上也能震。”他还特意给阿竹做了个迷你震片,比纽扣还小,用红绳系着:“这个给你,挂在你常待的那棵小竹上,虫一靠近就会被震走。”
阿竹接过迷你震片,赶紧挂在自己最爱的那棵“小竹朋友”上——那是他三岁时种的,现在已经有碗口粗了。他摸着震片,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嗡鸣声,笑得露出了小虎牙:“以后小竹就不怕虫啦!”
柳玄则带着老竹和阿竹去竹海西边的新竹区,从背包里掏出护竹草籽——籽是褐色的,比芝麻还小,闻着有淡淡的清香。“护竹草要种在竹根周围,每棵竹旁种三丛,间距十厘米。”柳玄一边教老竹播种,一边用星温扫过种子,淡绿光裹着种子钻进土里,“星温能催种子发芽,两天就能冒芽,等长到半尺高,就能挡虫了。”
老竹播着种,看着旁边半枯的竹子慢慢转绿,眼眶有点红:“柳小哥,你们真是竹海的救星啊。”忙到正午,老竹拉着三人回竹屋,竹桌上摆着刚煮好的竹荪汤,汤里飘着嫩竹荪和笋片,香气飘满了屋子。阿竹还端来一碟糖渍竹片,是他昨天帮奶奶做的,甜滋滋的,带着竹香。
中午,大家围坐在竹桌旁喝竹荪汤,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竹影。老竹喝了口汤,放下碗,说起了二十年前的事:“那时候也闹过钻心虫,比这次还厉害,竹海枯了一半,我爹急得睡不着觉,说要对不起祖宗传下来的竹海。”
他从竹柜里拿出一个旧竹筒,打开来,里面装着几片压干的护竹草叶,叶子边缘有点发黄,却还留着淡淡的香气:“就是那年,木森守护者来了。他教我们用竹屑混艾草,撒在竹根旁——艾草的味儿能驱虫,竹屑又能当肥料。他还教我们引竹鸡,在竹海边撒小米,竹鸡来了,就会啄竹腔里爬出来的虫。”
老竹的手指轻轻摸着护竹草叶,声音慢了下来:“有次我爹不小心把竹刀砍进了新竹的竹芯,木森用星温围着竹子转了圈,那竹子居然没枯,后来还长得比别的竹粗。他说‘竹海是活的,你对它好,它就会好好长’。”
阿竹凑过来看旧竹筒,指着里面的护竹草叶问:“爷爷,我们现在种的护竹草,就是木森爷爷留下的吗?”老竹点头,把竹筒递给阿竹:“这叶子你收着,等以后你护竹海,就知道怎么用了。”
柳玄掏出小册子,用炭笔把护竹草的样子画下来——叶子细长,边缘有小锯齿,还画了竹屑混艾草的方法,旁边标注:“艾草要晒半干,和竹屑按一比三混,撒在竹根三尺内。”阿竹凑过来,在图的旁边画了一只小竹鸡,嘴里叼着一只虫:“柳哥哥,我画竹鸡,这样大家就知道竹鸡能帮我们抓虫啦!”
傍晚时分,竹海的虫灾控制住了大半,半枯的竹子泛了绿,新竹区的护竹草也冒了芽。老竹和阿竹在竹海边撒了小米,几只竹鸡已经飞来啄食,偶尔还能看到它们跳上竹枝,啄走爬出来的虫。
吃饭时,三人跟老竹约定:下次来,柳玄会带一批抗虫竹苗——是用木森星温培育的,竹芯更韧,钻心虫咬不动;苏清寒会做几个冰风储水竹管,用空心竹做的,里面装着冰粒,挂在竹枝上,天热时冰粒化水,能给竹子补水;林砚会带太阳能震网,铺在竹海边缘,能挡住外面的虫爬进来。
“等竹荪长好了,我给你们寄晒干的竹荪!”老竹握着柳玄的手,笑得满脸皱纹,“阿竹还说,要给你们写信,告诉你们竹海的新竹长多高了。”阿竹在旁边点头,把自己画的“竹鸡护竹图”递给柳玄:“柳哥哥,你带着这个,想竹海了就看看。”
青铜钥匙的翠绿光渐渐淡了,贴在柳玄掌心,像还留着竹汁的清甜。三人乘上冰龙时,阿竹还在下面挥手,手里举着那个迷你震片:“柳哥哥、苏姐姐、林哥哥,你们要早点来呀!”
冰龙往湿地的方向飞,柳玄翻着小册子,指着护竹草的图:“湿地的福寿螺,或许也能用类似的法子——种点福寿螺不爱吃的草,再用冰风冻螺卵。”
苏清寒点头:“我准备把竹海剩下的冰针磨成粉,撒在湿地的水里,能冻住福寿螺的卵,还能给水生植物补水。”林砚摸着口袋里阿竹给的糖渍竹片,笑着说:“我把震片改成能浮在水上的,震频调低点,震走福寿螺的幼螺。对了,还得带护竹草籽,湿地边缘的土有点松,种上能固土,还能挡着福寿螺往岸上爬。”
冰龙掠过竹海,翅膀带起的风,吹得竹浪翻滚,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下方的竹屋升起了炊烟,阿竹和老竹在竹海边撒小米,竹鸡的叫声混着竹香飘得很远。远处的护竹草芽在暮色里泛着浅绿——这片竹海的生机,正慢慢回来,像青铜钥匙上的翠绿光,温柔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