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的蓝光彻底稳定时,裂缝中的蛊气已消散殆尽,石壁上残留的蛊卵痕迹化作一层薄白霜,林砚伸手一碰,霜粒便簌簌落在掌心,化得只剩一丝凉意。阿苗收回贴在石台的掌心,指节因长时间用力泛着青白,手腕上还留着触须勒出的红痕,她轻轻揉了揉小臂,抬头望向暗洞入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坚定:“现在能追了,它的残体没了触须,连蛊气都凝不稳,跑不远的。”
林砚点头,目光先落在她的红痕上,伸手将自己的袖口撕下一小块,递过去:“先裹上,免得碰到残留的蛊气。”阿苗愣了愣,接过布条缠在手腕上,指尖触到布料上的余温,耳尖微微发烫。两人收拾妥当,林砚将冷月剑横在身前,掌心的铜铃突然轻颤,缓缓飘起,蓝光凝成一道细弱却稳定的指引线,像根发光的银线,直直往暗洞深处飘去。
暗洞通道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石壁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从顶端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滴答”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风声,显得格外寂静。走了没几步,林砚突然停步,指尖抚过石壁上一道浅淡的刻痕——那是个月牙形状,刻痕里还残留着一点深绿的艾草灰,显然是苏婉当年留下的标记。“母亲当年应该来过这里,这些刻痕是引路的。”他轻声说,阿苗凑近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石壁上又找到一道相同的月牙刻痕,只是位置更靠下,像是特意留给后来者的提示。
又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突然传来“簌簌”的轻响,像是有东西在地面快速爬动。林砚立刻按住阿苗的肩膀,示意她停下,两人借着铜铃的微光看去,只见地面上爬来成片的青灰色小虫,虫身细如发丝,密密麻麻地铺成一条细线,正往深处延伸——是蛊母残体留下的“引路蛊”,故意引他们往陷阱里走。
“用艾草汁,别洒太多,够挡开它们就行。”林砚摸出之前阿苗递给他的青瓷瓶,拔开塞子,深绿色的艾草汁带着清苦的香气飘出来,他小心地倒出几滴在掌心,往地面一撒。汁液落地的瞬间,青灰色小虫像碰到烈火般纷纷蜷缩,“滋啦”冒出一缕缕青烟,很快就化得无影无踪,连爬过的痕迹都没留下。阿苗凑近看了看,轻声提醒:“这汁沾到皮肤会有点刺痒,你小心些。”林砚点头,将瓷瓶收好,两人继续跟着铜铃的指引往前走。
突然,铜铃的蓝光顿了顿,转向右侧的石壁。阿苗上前一步,指尖抚过石壁,果然摸到一道与之前不同的刻痕——这道刻痕更深,是“封”字的一半,另一半藏在旁边的石缝里。“这道痕不一样,是‘封’字的一半,下面应该有石室。”她说着,按照苏婉教过的方法,将掌心贴在刻痕中央,注入一丝微弱的血脉之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壁缓缓往一侧移动,露出一间丈许宽的石室,石室顶端嵌着几颗发光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清清楚楚。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一个半尺高的冰玉盒,盒身通透,表面刻着完整的寒月同心阵阵图,阵图的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淡蓝微光,与两人的血脉气息隐隐呼应。冰玉盒旁边,放着一本泛黄的手札,封面上写着“婉记”二字,正是苏婉的笔迹。阿苗伸手拿起手札,指尖碰到纸张的瞬间,一阵熟悉的艾草香飘来——是苏婉当年常用的熏纸香料。她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蛊母残体性烈,需以双血脉引阵,借寒月草芯为引,将其封入冰玉盒,方绝后患。寒月草芯藏于石室北角暗格,需双血脉合力方可开启。”
“寒月草芯……”林砚凑过来细看手札,刚想翻到下一页,石室角落突然传来“嘶嘶”的怪响——蛊母残体正缩在阴影里,青黑的本体比之前瘦了大半,像块干瘪的腐肉,表面原本密密麻麻的眼球只剩两颗,浑浊地转动着,嘴角不断滴落暗绿色的黏液,黏液滴在石台上,瞬间融出一个小坑。它竟早就藏在石室里,等着两人自投罗网!
残体猛地从阴影里扑出,带着最后一丝浑浊的蛊气,直扑冰玉盒——它显然知道冰玉盒是用来封印自己的,想先毁掉它!林砚与阿苗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同时催动体内的寒月血脉——淡蓝的血线从两人掌心冒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光绳,悬浮的铜铃突然“叮”地发出清越的声响,光绳瞬间化作一道冰链,像有生命般缠住残体的本体。残体疯狂挣扎,本体表面冒出细小的肉芽,试图挣脱冰链,可冰链上的蓝光越来越盛,很快就在它身上冻上一层白霜,将它牢牢捆在石台上,动弹不得。
可就在这时,冰玉盒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微光,盒底缓缓浮出一行淡蓝小字:“封印需双血脉精血各一滴,融于寒月草芯,方可启动阵图。”林砚立刻抬手,刚想用冷月剑的剑尖划破指尖取血,被捆住的残体突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本体猛地膨胀,竟挣断了半条冰链,拖着残缺的身体往石室外窜去——它的目标不是逃跑,而是石室门口那根支撑暗洞的石柱,想撞碎石柱引发坍塌,将两人和石室一起埋在地下!
“拦住它!石柱塌了我们都出不去!”阿苗急喊,同时将手札往林砚手里一塞,掌心再次凝出血线,化作一道光刃,直劈残体的本体。林砚反应极快,一把将铜铃掷向残体,铜铃在空中旋转着发出蓝光,形成一道光墙,挡住了残体的去路。残体被光墙弹回,重重撞在石台上,林砚趁机上前,用冷月剑的剑鞘死死按住它的本体,对阿苗喊:“快去开暗格拿寒月草芯!我来制住它!”
阿苗立刻转身冲向石室北角,按照手札上的提示,将掌心贴在暗格处,与林砚的血脉形成呼应。“咔嚓”一声,暗格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瓶,瓶中装着一根淡绿的草芯,正是寒月草芯——草芯上还残留着苏婉的气息,显然是她当年特意留下的。阿苗拿起玉瓶,转身看向林砚,却见残体仍在疯狂挣扎,剑鞘上已被腐蚀出几个小坑,林砚的手臂也被溅到的黏液烫出一道红痕。
“我来了!”阿苗快步上前,打开玉瓶,将寒月草芯放在冰玉盒上,然后与林砚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划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在草芯上。精血刚碰到草芯,草芯瞬间亮起绿光,与冰玉盒上的阵图呼应,阵图的纹路开始快速转动,一道蓝光从盒中升起,笼罩住被捆住的残体。残体发出凄厉的尖啸,本体在蓝光中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冰玉盒中。
随着残体被吸入,冰玉盒上的阵图缓缓闭合,盒底的小字也随之消失。石室终于恢复平静,只有石柱上还留着残体撞过的痕迹。林砚松开剑鞘,看着手臂上的红痕,轻轻舒了口气;阿苗将玉瓶收好,又把苏婉的手札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抬头看向林砚,露出一抹浅笑:“终于……封印住了。”
林砚点头,目光落在冰玉盒上,又看向石室门口的月牙刻痕,轻声说:“母亲当年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为了今天。寒月谷的危机,总算解除了。”两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石室,暗洞中的风已不再阴冷,铜铃在前方引路,蓝光温柔地照亮前路——这场持续许久的蛊母危机,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