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将引魂箫抵在唇边时,寒月谷的风突然静止了。
蛊王虚影的红光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窒息感顺着血脉攀升。但这一次,他没有闭眼——《月引残卷》的“以魂为引”四字在意识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苏清寒递来护腕时草叶的震颤、柳玄玉佩碎裂时迸发的蓝光、禁阁石壁上反向蛊符流动的轨迹……这些曾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在魂魄与地脉的交融中,突然连成了贯通古今的脉络。
“嗬——”他猛地吸气,却发现吸入的不是寒气,而是地脉深处传来的古老呼吸。
视野瞬间被打通。他“看”见脚下冰层下,青黑色的蛊虫正沿着月纹状的脉络爬行,每一只蛊虫的背上都刻着细微的“共生纹”;“听”见蛊王虚影的咆哮里夹杂着初代谷主的叹息,那叹息像冰棱般扎进他的识海;甚至能“触摸”到石碑纹路里残留的温度——那是苗族蛊婆当年以血为契时,指尖留下的余温。
“原来如此……”林砚喃喃自语,引魂箫的青芒突然暴涨。
他吹奏的不再是对抗的曲调,而是模仿地脉呼吸的频率。箫声如清泉渗入冰面,那些原本狂暴的蛊虫突然停滞了。它们背上的共生纹开始发光,与林砚血脉里的寒月印记产生共振。蛊王虚影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裂。
“不可能……”蛊王的嘶吼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它试图再次冲击石碑,却发现那些冰雕蛊尸突然动了——它们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天空的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冰晶里映着苗族蛊婆与初代谷主并肩而立的幻影。
《月引残卷》的残页彻底燃烧起来,化作点点流火融入石碑。石碑上的纹路活了,如同游动的青蛇,与林砚的引魂箫、血脉、魂魄连成一张巨网。网中,无数光点从蛊虫体内升起,那是它们被“奴役”太久后,终于苏醒的自主意识。
“这是……共生的真相?”林砚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魂魄与地脉的融合让他能感知到每一只蛊虫的情绪——它们并非嗜杀,只是被蛊王扭曲了本能。
蛊王虚影彻底狂暴了。它猛地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红虫,如蝗灾般扑向林砚。但就在接触的瞬间,那些红虫突然停滞,接着纷纷坠落,化作灰烬。因为林砚的魂魄此刻与地脉共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蛊王统治”的否定。
“不——!”蛊王的核心意识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虚影开始崩塌。
林砚站在漫天灰烬中,引魂箫指向天际。寒月谷的雾气彻底消散,露出了隐藏在云层后的血色月亮。石碑突然炸裂,从中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初代谷主的残魂。他看着林砚,又望向远方某个隐秘的方向,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化作光点没入林砚体内。
“共生之路,才刚刚开始……”林砚低声说。
他的身体重新凝实,但左眼已化作冰蓝色的晶石,能看透蛊虫的情绪;右手指尖萦绕着青芒,轻轻一点就能让蛊虫平静。而《月引残卷》的最后一页,正悬浮在他掌心,上面只有八个字:
“月落蛊醒,寒脉逢生。”
远处,禁阁的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蛊王的败亡而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