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或密室,而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虚空中,唯有前方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灰白石阶螺旋向上构成的祭坛,祭坛顶端,一点微光如豆,散发着与寂灭令同源的、却是浓郁了千百倍的苍茫气息。
然而,通往祭坛的道路,被一个巨大的身影彻底阻断。
那正是之前盘踞在入口处的“寂灭魔影”的本体!它不再是一团模糊的能量,而是凝聚成一个高达十丈、身披破碎铠甲、手持巨刃的人形轮廓。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散发着令金丹修士神魂冻结的恐怖威压,仿佛它就是“终结”本身的化身。
《弈天筹》的警报瞬间飙升至红色:
「目标:寂灭魔影(完整态)。能量层级:超越金丹范畴(疑似元婴级残念或规则造物)。」
「特性分析:免疫常规物理、能量攻击,对生命气息极度敏感,攻击蕴含‘存在抹除’特性。」
「威胁等级:最高!直接对抗生存概率:<0.1%。」
几乎在鹿笙出现的刹那,那寂灭魔影空洞的“双目”立刻锁定了她,手中那柄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构成的巨刃,无声无息地抬起,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而下,让她周身骨骼都在发出哀鸣,灵力运转几乎停滞!
逃?后方通道已开始不稳定地扭曲,退路将断。战?无疑是螳臂当车。
弈天筹,推演生机!
生死一线间,鹿笙的思维在《弈天筹》的加持下冰冷到了极致。她没有试图挣扎或攻击,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推演。
「重新扫描目标…检测到其能量核心与祭坛顶端、寂灭令存在同频波动…」
「结合之前黑莲反馈信息:‘对精纯寂灭道韵反应延迟,攻击欲望降低’…」
「分析魔影行为模式:守护祭坛,驱逐或抹除一切非认可存在…」
「关键假设:此非死局,而是最后的‘权限验证’!」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形成。
第一步:示之以“同源”
鹿笙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主动散去了【尘影符】与【坤元敛迹】的隐匿效果。她将寂灭令高高举起,同时全力催动体内的混沌寂灭丹元,并将那枚“归墟道印(残)”的波动激发到极限!
她不是在展示力量,而是在展示“身份”!展示她与这祭坛、与这魔影守护之物同出一源的“血脉”!
果然,那即将落下的巨刃微微一滞,魔影那空洞的“目光”似乎在她手中的寂灭令和身上的道韵停留了一瞬。那毁灭性的力场依旧存在,但那股立刻就要将她抹除的决绝之意,似乎缓和了一丝。
第二步:献之以“祭品”
但这还不够!《弈天筹》提示,仅有“身份”可能无法完全通过验证,还需要“诚意”或“代价”。
鹿笙目光一凝,落在了识海中那朵躁动不安的黑莲上。黑莲蕴含的,是极致的“毁灭”与“归寂”,从某种意义上说,与这魔影同质,甚至更为精纯!
她一咬牙,引导着黑莲,缓缓释放出一缕精纯无比、不含任何杂质的“寂灭本源”。这缕本源并非攻击,而是如同献祭般,飘向那寂灭魔影。
魔影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那缕黑莲本源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被它瞬间吸收。它那由黑暗凝聚的身躯,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锁定鹿笙的杀意,再次降低。
第三步:行之以“规则”
《弈天筹》捕捉到了魔影行为模式的细微变化,以及它身后那螺旋阶梯隐隐泛起的波动。
「验证通过可能性提升。判断:需沿阶梯而上,魔影不会主动攻击,但会持续施加威压,考验‘资格’。」
「警告:阶梯蕴含强大规则压力,与修为、肉身、神识、道心全面相关,失败将被排斥或碾碎。」
鹿笙明白了。这魔影是守卫,也是考官。它允许拥有“钥匙”(寂灭令、道印)和“诚意”(献祭同源力量)的人踏上阶梯,但能否走上去,走到顶,则需要真正的实力与毅力。
她深吸一口气,顶着那依旧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迈出了第一步,踏上了第一级灰色石阶。
“轰!”
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上!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重力,更有直透神魂的寂灭道韵冲击,以及对她道心的拷问——是否真的理解“寂灭”,是否能在万物终结的意境中,保持自我本真而不迷失?
她身体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愈发坚定。混沌寂灭金丹疯狂运转,化解着道韵冲击;《弈天筹》紧守灵台,抵御着心神侵蚀;黑莲在识海中沉浮,散发出“毁灭中涅盘”的意境,与她自身的“混沌包容”相互印证。
第二步,第三步……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神识在极限压力下被反复锤炼。那寂灭魔影就静静地站在阶梯旁,如同一个冷漠的审判者,注视着这场孤独而艰难的攀登。
后方通道的入口,在几声不甘的爆炸和怒吼声中,彻底湮灭。那些未能及时冲出,或试图强闯的各方修士,连同他们的野心,一同被埋葬。
这片虚空,此刻只剩下她,与这通往未知传承的寂灭阶梯。
潜龙已渡过最危险的水域,露出了峥嵘头角。此刻,她不再隐匿,不再借力,而是凭借自身的“资格”与“力量”,直面这最终的考验。阶梯的尽头,是她一路谋划、隐忍、拼搏所追求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