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边缘,扭曲的光幕入口已然在望。历经艰险,目睹死亡,队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即将脱离险境的庆幸。周师兄手中的木耒盘光华已极为黯淡,但指引出口方向已然足够。
孙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总算要出去了。” 李铁重重放下一直紧绷举着的厚盾,活动着酸痛的臂膀。张皓和王腾也相视一眼,皆有劫后余生之感。
鹿笙依旧低着头,跟在最后。炼气九层初阶顶峰的力量在体内平稳运转,神识却藉助《弈天筹》悄然扩散开去,谨慎地扫描着出口周围的区域。越是接近终点,越需警惕,这是她前世职场和今生修仙界共同的生存法则。
衍卦微明,风波骤起
怀中“衍卦符”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悸动,如同警铃大作!
神识沉入,卦象显现:“讼”卦(天水讼,争执、诉讼)与“困”卦(泽水困,困顿、险阻)交织。爻辞:“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诚信被阻塞,须要警惕,过程或许中期顺利,但最终结果凶险。利于出现大人物(主持公道),不利于涉险远行。又见“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受困于石阵,踞于荆棘之上,回到家中,不见妻子,凶险异常。
景象模糊:秘境出口光幕外,人影幢幢,气氛紧张,似有大批人马聚集;几位身着执法殿服饰、气息威严的修士正冷着脸盘查陆续出去的弟子;一名弟子因私藏收获与执法弟子发生争执,瞬间被制伏拿下;景象一角,闪过张狂一系那几名弟子阴冷得意的笑容。
「推演结果:出口有变!执法殿介入,严查弟子秘境所得(讼)。恐有小人作祟,借机生事(困于石,据于蒺藜)。此时出去,极易成为靶子,纵使中期无事(中吉),最终亦可能被刁难剥削,甚至蒙受不白之冤(终凶)。需暂避锋芒,等待时机(不利涉大川),或需有分量之人调解(利见大人)。」
鹿笙心神一凛。果然!宗门怎会放任弟子将秘境收获轻易带出?定有盘剥!那张狂一系怕是也等着找麻烦!
借力打力,以退为进
她立刻做出判断,绝不能第一批出去当出头鸟!
就在队伍加快脚步,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光幕时,鹿笙忽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大量“冷汗”,身体摇摇欲坠,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唔…”
“鹿师妹?!”离她最近的王腾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惊呼出声。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鹿笙已软软地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浑身剧烈颤抖,呼吸急促,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孙晴急忙蹲下身。
“我…我不知道…突然…心口好痛…灵力…灵力乱窜…”鹿笙断断续续地呻吟,声音微弱而痛苦,演技逼真至极。她暗中以《九转罡元体》的秘法逆运罡元,瞬间制造出灵力失控、走火入魔的假象,外表气息变得极其紊乱微弱。
周师兄上前一步,手指搭在她腕脉上,输入一丝木系灵力探查,顿时感到一股混乱驳杂、近乎崩溃的罡元反馈回来,他连忙撤手,眉头紧锁:“气息混乱,经脉震荡!像是旧伤未愈,又连日惊惧奔波,心神损耗过度,引发了灵力反噬!”
这个诊断正中鹿笙下怀!完美解释了她为何此刻“突发恶疾”!
(行动:伪装旧伤复发、灵力反噬,制造合理借口拖延离开秘境的时间 vs 表象:身体羸弱,不堪重负,突发急症)
挖坑下绊?不,暂避锋芒
“这…这可如何是好?”孙晴急了。眼看出口就在眼前。
周师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光幕,又看了看痛苦不堪的鹿笙,沉吟道:“此时出去,外界情况未明,她这般状态,若再受冲击,恐伤及根基。不如先在此地稍作歇息,待她情况稍稳,我等再出去不迟。反正已到出口,安全应是无虞。”
他考虑到鹿笙的“寻宝运气”和之前的“善缘”,觉得值得为此稍作耽搁。而且,他也想观望一下出口外的情况。
孙晴等人虽归心似箭,但见周师兄发话,且鹿笙模样确实吓人,也不好丢下她不管,只得同意。
于是,小队搀扶着“虚弱不堪”、“痛苦呻吟”的鹿笙,退回到出口附近一片隐蔽的乱石堆后,暂作休息。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出口情况,又不易被外面的人直接发现。
(行动:成功说服队伍延迟离开,占据有利位置观察外界形势 vs 表象:病情严重,不得不暂停行动)
精准“站队”,冷眼旁观
刚安顿下来不久,就听得出口方向传来喧哗声。
只见数支队伍兴冲冲地冲出光幕,下一秒便被守候在外的执法弟子团团围住。
“所有弟子,于此地列队!出示身份玉牌,并将秘境所得尽数取出,登记造册!凡有私藏隐匿者,严惩不贷!”一名执法执事冷声喝道,声浪滚滚,甚至传入秘境之内。
有弟子不服,小声争辩:“宗门谕令不是说可按比例自留吗?”
“哼!”那执事冷哼一声,“自留多少,由宗门核定!岂容你等自行决定?速速取出,否则视同叛宗!”
紧接着,便是严厉的盘查。弟子们被迫将收获一一拿出。执法弟子手段粗暴,不仅仔细检查储物袋,甚至还会施展探测术法扫视全身。价值较高的灵材、矿石,往往被记录一个远低于实际价值的贡献点后便被强行收走,只留下些不值钱的边角料给弟子。若有异议,轻则呵斥,重则直接扣押。
鹿笙甚至看到,张狂那伙人正点头哈腰地跟在一名执法执事身后,不时指向某些出来的弟子,低声说着什么。而被他们指过的弟子,往往会被格外“关照”,收获被盘剥得更加厉害,甚至有人被无故安上罪名带走!
果然是官匪勾结,趁机打压报复,中饱私囊!
石堆后,孙晴等人看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他们这才明白鹿笙“突发恶疾”是多么“幸运”!若是他们刚才直接出去,那株珍贵的“星辉果”恐怕根本保不住,甚至可能因为赵崧之事被张狂等人借题发挥,下场难料!
“好…好险…”李铁咽了口唾沫。 王腾更是后怕得浑身发抖。 张皓看向依旧“昏迷”的鹿笙,眼神复杂无比。 周师兄面色凝重,他百草峰虽有些面子,但在此等情况下,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少不了要被盘剥一番。他暗自庆幸没有急着出去。
(行动:通过观察坐实外界风险,让队伍成员暗自庆幸延迟出发的决定,进一步巩固自身“无意避祸”的形象 vs 表象:昏迷中,对外界险恶一无所知)
耍锅给人,暗待时机
鹿笙“虚弱”地靠在岩石上,眼眸紧闭,仿佛对外界一切毫不知情。实则,《弈天筹》正飞速记录分析着执法弟子的盘查流程、重点检查对象、以及那些执事的行为模式。
她发现,对于那些看起来收获寥寥、伤势惨重、或者背景普通的弟子,执法弟子盘查相对宽松,往往草草了事。他们的重点,集中在那些看起来收获颇丰、或者有仇家“指点”的弟子身上。
「示敌以弱,藏富于内…」她心中已有计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出去弟子的高峰期过去,执法弟子们也显露出几分疲惫和松懈。期间也有几位宗门长老模样的人现身,但对执法殿的行径似乎视而不见,甚至默许。
鹿笙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暗中缓缓平复逆运的罡元,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然后适时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缓缓“苏醒”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声音沙哑,眼神“迷茫”。
“鹿师妹,你醒了!”孙晴连忙扶住她,“你刚才突然灵力反噬,吓死我们了!”
“对不住…又拖累大家了…”鹿笙“愧疚”地低头,随即又“好奇”地看向出口方向,“外面…怎么了?好像很多人?”
周师兄叹了口气,将外面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鹿笙立刻露出“惊恐”和后怕的表情:“啊?怎么会这样…那我们…”
“我们等等再出去。”周师兄下定决心,“看情形他们盘查已不如最初严苛。稍后我们出去,孙师妹,那星辉果…”他看向孙晴。
孙晴一咬牙,将装有星辉果的玉盒取出,递给周师兄:“此物放在我身上太过扎眼,还请周师兄代为保管,若能保住,我等感激不尽!”她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周师兄郑重接过:“放心,我百草峰虽不惹事,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此物我尽力周旋。”
他又看向鹿笙等人:“诸位师弟师妹,出去后,无论收获多少,皆要做出疲惫不堪、收获寥寥之态,切莫引人注目。”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默默整理自身形象,弄得更加狼狈不堪,并将一些值钱的小东西深深藏起。
鹿笙也“手忙脚乱”地检查着自己那个干瘪的药囊,里面除了那三粒青灵丹和一些低阶符箓、普通药草外,空空如也——真正的宝贝,早已在寂灭空间和古器之内了。
(行动:适时“苏醒”,了解“情况”,引导队伍做出正确应对策略,自身继续维持“贫穷”人设 vs 表象:刚刚恢复,听从安排,毫无主见)
弈天妙手,匿形于众
又过了片刻,眼见出口处人流稀少,执法弟子也显出不耐烦之色。
周师兄深吸一口气:“走吧,跟紧我,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队伍搀扶着依旧“虚弱”的鹿笙,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秘境光幕。
重返宗门地域,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站住!身份玉牌!收获!”一名执法弟子懒洋洋地喝道。
周师兄上前,递上自己的玉牌,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百草峰周岩,携几位师弟师妹出来。唉,秘境险恶,我等实力不济,险些丧命,收获实在寥寥…”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狼狈不堪的几人。
那执法弟子神识扫过孙晴、李铁等人,见他们个个带伤,气息萎靡,储物袋也是空空荡荡,没几样像样的东西,顿时失去了兴趣。目光扫过鹿笙时,见她修为低微,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晕倒,更是直接略过。
执法弟子又检查了一下周师兄的储物袋,里面除了些灵草药材和那几块未经提炼的石髓矿石,并无特别出奇之物。他撇撇嘴,在玉牌上记录了几个微薄的贡献点,挥挥手:“行了行了,下次努力吧!过去吧!”
张狂那伙人倒是看到了他们,但见他们如此狼狈,周师兄又是百草峰的人,便也只是冷笑几声,并未上前找茬——在他们看来,这支队伍显然没捞到什么油水,不值得浪费精力。
队伍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盘查,离开了出口区域。
直到走出很远,众人才真正松了口气,都有种虚脱之感。
“总算…出来了…”孙晴喃喃道,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周师兄将星辉果玉盒交还给孙晴,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各自回去休整,日后再说。”
众人点头,迅速分散离去。
鹿笙独自一人,脚步“虚浮”地朝着闲云峰方向走去。直到彻底远离众人视线,她挺直了腰板,眼中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深邃。
秘境之行,终告一段落。收获颇丰,隐患暂消。
潜龙归渊,深藏功与名。下一次风波,或许便在不久之后。但她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