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舒卷,光阴无声。自外门大比落幕已有一段时日,鹿笙深居简出,白日于藏经阁“沉溺”杂书道典,夜间则借那半块土系玉符与寂灭空间潜心修行。《九转罡元体》稳步精进,体内罡元愈发厚重沉凝,对寂灭意境的领悟亦加深少许。
这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雾未散。外门弟子照例于演武场集合,进行晨课诵经。今日轮值的讲法师兄选择诵读讲解的经文有所感悟。回到住所慢慢体会想起了《道德经》与《爱莲说》篇。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清朗平和的诵经声伴随着晨钟悠鸣,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间。她沉浸于这片刻的宁静道韵之中。鹿笙亦随诵念,此为她每日必修之课,既可参悟玄理,亦是藉此与识海中那尊黑莲沟通,于无声处洗练心神,巩固意志。
当念至“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与“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时,她心湖微澜,几道浑浊身影悄然浮现——孙福的怨毒、食堂陈胖子的贪婪、废符室赵监工的刻薄。昔日丹堂药渣、膳堂北区、废符室的种种艰难与构陷,虽已成过往,却仍是道心之上未曾拂尽的尘埃。
「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莲之爱,同予者何人?」
诵经声悠悠的在脑海中回荡,如同清泉流淌。鹿笙心神渐宁,然了结因果之念却愈发清晰。修仙修的是逍遥长生,亦是心境通达。此非睚眦必报,而是斩却过往尘埃,使道心澄澈,亦是为自身扫除隐患。
她心念微动,怀中“衍卦符”传来温热。神识沉入,卦象显现:“解”卦与“蹇”卦交错,爻辞显示此事宜解不宜结,主动了结则早日吉祥,然过程恐有牵连阻碍。景象模糊映出孙福在肮陋处劳作咒骂,陈胖子于库房克扣贪鄙。
「推演结果:此因果可了,宜主动出手,速战速决。然需注意方式,避免牵扯过深。」
衍卦微动,旧怨浮现;弈天之心,悄然运转。
晨课结束,钟声余韵袅袅。鹿笙眸光沉静,已然定计。弈天之道,在于借势布局,落子无痕。她自然不会亲自动手,留下痕迹。
数日间,她如同往常一样往返于闲云峰与藏经阁,只是神识如同无形蛛网,藉《弈天筹》之妙,悄然收集着信息:孙福调至废矿渣处理处,越发阴郁暴躁,嗜酒如命;陈胖子依旧克扣盘剥,且贪财好古,尤爱收集所谓“古旧”废品。
借力打力,驱虎吞狼(孙福)
她易容匿名,购得烈性凡酒“烧刀子”,调入令人精神亢奋、口无遮拦的草药粉末。算准孙福下工买醉之时,将此酒并十余劣质灵币“遗落”于其必经之路。
果然,孙福捡获,药酒下肚,积压怨气轰然爆发。他冲入酒肆,不仅与人争执,更将欺压他的管事那些克扣份例、虚报损耗的勾当借酒劲抖落干净!恰被当事管事与执法弟子撞个正着!
“混账东西!拿下!”管事暴怒。
孙福烂醉如泥,诽谤管事、泄露阴私,人证物证俱在,被当场拿下。
挖坑下绊,请君入瓮(陈胖子)
几乎同时,鹿笙现身丹堂库房附近。手持一张精心做旧、绘有模糊丹炉与符文、角落带一隐晦谬误与类似某火爆炼丹师标记的“古丹方”,“怯生生”拦下陈胖子心腹。
心腹为讨好管事,夺过丹方呈上。陈胖子贪念大起,未细甄别,便克扣灵草偷偷开炼。
结果,“嘭”一声闷响,药液喷涌,丹房狼藉,事故引来看守弟子。标记之事很快捅至那位炼丹师处,勃然大怒,认定其偷学且技艺不精,直告丹堂执事。
道音涤尘,因果自了
两处风波,恰于晨课道音回荡间爆发、发酵、终结。
孙福数罪并罚,直接被逐出宗门!听闻被拖走时,犹在癫狂咒骂鹿笙,只被视作醉鬼胡言。
陈胖子私炼不明丹方、损毁公物、涉嫌窃取丹法,恰逢宗门严查风纪,被革职、罚没资源、发配苦役崖!
而那位赵监工,亦因其负责区域接连出现“不明原因的细小纰漏”(记录污损、废料错置),显得无能疏忽,终被执事寻由调至更偏远无油水的巡山队,再无威风。
一切尘埃落定。没有惊天动地,唯有积恶反噬,水满自溢。
鹿笙始终置身事外。她远远见孙福被逐,眼神无波;闻陈胖子被罚,于藏经阁中只露“惊讶”惋惜,恰到好处。
最大的因果,已然了结。非必亲手所了,亦是天道循环,自食其果。道心深处那点尘埃,彻底拂去,通透圆融。
静室之内,她心神空明。《弈天筹》微运转,气运更显顺畅活泼。识海中黑莲微鸣,愈显通透。
「善战者,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未曾挥剑,却已斩断枷锁;未曾露面,却已拨动命运。弈天之道,在于此间。念头通达,非因仇敌遭厄,而是自身超脱,再无挂碍。
闲云峰上,月色如水。潜龙于渊,旧垢已去,心湖澄澈,映照朗朗乾坤。前路漫漫,唯有道心惟微,弈天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