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兼第一集团军总司令李锦的目光已投向了滇缅公路上的下一个关键节点——龙陵。此地若下,则远征军东可直趋芒市、畹町,西可策应缅北,战略地位至关重要。日军深知此地利害,由第五十六师团残部及增援的第二、第五十三师团各一部重兵布防,依托龙陵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地及城区建筑,构筑了更为纵深、更为坚固的防御体系,其核心指挥官便是以狡黠顽固着称的松井太久郎。
集团军前进指挥部已前移至距龙陵不远的一处隐蔽山坳。巨大的沙盘上,龙陵城区及周边高地、松山主峰余脉等地形地貌清晰可见,代表日军的蓝色小旗密密麻麻。
“慕公,”参谋长陈瑜汇报敌情,语气严肃,“龙陵之敌,汲取腾冲教训,防御更为机动灵活。其外围高地如老东坡、红岩山、伏龙寺等地,工事坚固,火力交叉;城区则以钢筋混凝土建筑为核心,结合大量土木工事,形成多层抵抗枢纽。且敌控制松山部分残余阵地,可提供侧翼火力支援。宋希濂将军所部连日猛攻,虽予敌重创,然进展缓慢,伤亡不小。”
李锦凝视沙盘,目光如炬。
“龙陵,非腾冲之孤城。其防御体系更为开放,与周边高地、松山余脉呼应。强攻硬打,正中松井下怀,恐重蹈覆辙,代价高昂。”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龙陵城与周边高地之间,“此战,关键在于‘破网’!日军这张防御网,节点众多,联络紧密。我需以正合,以奇胜。以宋部及我主力正面加压,吸引其注意力;同时,以利刃斩断其联络,拔除其枢纽,乱其部署!”
他转向一旁待命的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王大山,“大山,你的‘影子’,该大规模渗进去了。我要知道日军每一个连级指挥所的位置,每一处炮兵观察哨的视野,每一条秘密补给线的走向!更要你们,在关键时刻,变成刺入敌人心脏的匕首!”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大山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命令!”李锦声音斩钉截铁,“一、即日起,宋希濂部继续加强对龙陵正面及东北方向压力,务使敌无法他顾。二、我第一集团军新一军孙立人部,负责扫清龙陵以西、以南之外围高地,切断龙陵与芒市之联系。三、新二军沈德威部,接替宋希濂部部分阵地,对龙陵城区形成紧密包围,并择机攻占老东坡等关键制高点。四、第七军楚南河部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扩大战果。五、集团军直属炮兵、工兵、后勤,全力保障作战。六、特种作战司令部所属特战旅,立即全面展开敌后渗透、侦察与破袭行动!此战,我要让松井的指挥系统,变成聋子、瞎子!”
王大山领命而去,集团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中,最隐秘、最锋利的刀刃悄然出鞘。特战旅旅长江枫亲自部署,敌后破坏团、侦察引导团、心理战与敌工团的精英们,化整为零,借助夜色、浓雾和复杂地形的掩护,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溪流,渗入了龙陵日军防线的广阔纵深。
他们的装备远超普通步兵:加装消音器的m1卡宾枪和汤姆森冲锋枪便于悄无声息地解决哨兵;高精度望远镜和炮队镜用于远距离观测;便携式大功率电台确保与后方联络;塑性炸药和特种爆破装置用于摧毁关键目标;少数实验性的夜间观测仪器更赋予了他们在暗夜中的优势。
在龙陵前线的崇山峻岭与日军防线纵深,一场超越常规步兵交锋的“暗战”早已悄然展开。
侦察引导团的一个三人小组,在龙陵日军主阵地侧翼一处长满蚂蝗和毒虫的潮湿灌木丛中,已经潜伏了整整四十八小时。他们脸上涂着混合了本地泥土和炭灰的伪装油彩,身体紧贴着地面,任由山蚂蝗钻进裤腿吸血而一动不动。仅靠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和用雨衣收集的雨水维持生命。
组长赵栓,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正透过精心伪装的炮队镜,一丝不苟地记录着:
“目标‘鹰巢’,确认日军联队指挥部,坐标xxx,天线林立,每日07:00及18:00有军官会议迹象。”
“目标‘毒牙A’,永备机枪堡,射界覆盖三号公路拐角,射孔宽约三十厘米。”
“目标‘粮仓’,疑似弹药堆积点,观察到士兵搬运木质弹药箱,车辆往来频繁。”
这些用防水笔细致标注在地图和数据板上的信息,通过他们背负的、覆盖着伪装网的ScR-694便携电台,以加密短波的形式,源源不断地传回后方的“大脑”。他们甚至记录下了日军一个炮兵中队在黄昏时分进行试射的规律,为反炮兵作战提供了致命的时间窗口。
相较于侦察兵的静默,敌后破坏团的小分队则更具攻击性。一支代号“山鬼”的六人小队,利用夜色掩护,渗透至龙陵与芒市之间的日军通讯干线附近。他们避开巡逻队,找到了隐藏在一片竹林里的野战电话线中继桩。队员李默,这位前矿工之子,熟练地将c4塑性炸药捏成条状,牢牢固定在木质线杆的关键承重部位并巧妙伪装。随着微弱的“噗”声(使用消音器的手枪击发电雷管),线杆在沉闷的爆炸声中断裂,缠绕其上的大量电话线也随之瘫痪,导致日军这片区域的有线通讯中断了超过六小时。
另一支小队则发现了日军利用一个天然岩洞改建的油料储存点。他们没有强行攻击,而是潜伏下来,精确测算坐标,然后用电台呼叫:“‘游魂’呼叫‘火神’,目标‘黑血’,坐标xxx,请求‘净化’!” 一小时后,一个105毫米榴弹炮连的齐射精准覆盖了岩洞区域,引燃了洞内储存的燃油,冲天的火光和黑烟持续了半日,严重削弱了日军装甲车辆和运输车队的机动能力。他们甚至还用带消音器的斯特恩冲锋枪和匕首,清除了几支日军小巡逻队,将尸体巧妙隐藏,使日军后方部队始终笼罩在“身边有鬼”的恐惧中。
在相对安全的战线后方,心理战与敌工团的帐篷里又是另一番景象。精通日语的专家们正在仔细斟酌传单上的每一个词句。传单上不仅有“思乡的士兵,你的母亲和妻子在等你回家” 这样充满温情的呼唤,还配有樱花和富士山的图案;更有 “抵抗毫无意义,中国军队优待俘虏,保证生命安全” 的政策声明,并附有之前被俘日军受到良好救治的照片。
这些传单被装入特制的宣传弹中,由迫击炮发射到日军阵地上空散落,或者由特种小队在夜间利用风向抛撒。
更致命的是战场喊话。在夜间,利用改造过的大功率扩音器,心理战小组会选择顺风的位置,向日军阵地喊话。他们的声音透过黑暗,清晰地传到日军士兵的耳中:
“日军第56师团113联队的士兵们,你们的联队长金光惠次郎大佐已经无法听到你们的求援了!你们的退路已被切断,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有时,他们甚至会播放提前录制的、已被俘日军士兵的劝降口信,或者播放日本民间思念亲人的哀婉乐曲。
这种直呼其部队番号、甚至指挥官姓名的精准喊话,结合传单和音乐,在日军缺粮少弹、陷入重围的部队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和猜疑,一点点地瓦解着日军残存的士气。许多日军士兵在夜里偷偷藏起传单,对着家乡的方向落泪,战斗意志在无形中悄然崩塌。
就在“影子”们于敌后翻江倒海之时,正面的“铁锤”也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了龙陵的外围防线。
宋希濂的十一集团军在龙陵东北方向的松山、滚弄一线,他们面对的是日军第56师团主力依托复杂山地构筑的坚固防线。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模式。宋部官兵在缺乏足够重炮支援的情况下,常常依靠步兵发起决死冲锋。在攻打松山子高地时,一个团的部队在日军密集的机枪火力和精准的掷弹筒打击下,连续冲锋七次,山坡上铺满了阵亡将士的遗体,鲜血染红了泥土。他们往往需要付出三比一甚至五比一的惨重伤亡代价,才能夺取日军一个前沿阵地。
但正是这种不计代价、前仆后继的凶猛攻势,如同沉重的铁砧,牢牢吸引了日军指挥官松井太久郎的注意力。日军不得不将最精锐的113联队和部分搜索联队的主力持续投入这个方向,炮兵火力也频频向东北方向倾斜。宋希濂所部以巨大的牺牲,成功地将日军这头“蛮牛”的头颅死死摁在了龙陵东北角,使其无暇他顾。
就在宋希濂部与日军主力血肉相搏的同时,孙立人的新一军则扮演了锋利“手术刀”的角色,在龙陵西、南两个方向发起了迅捷而致命的切割。
红岩山,峭壁陡立,俯瞰着龙陵至芒市的咽喉要道。日军一个加强中队在此据守,山顶主阵地碉堡林立,正面的山坡被火力完全覆盖,强攻必然代价惨重。
新38师师长李鸿在侦察地图前沉思良久,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条由侦察兵和当地向导发现的、几乎被植被覆盖的采药小径上。这条小径蜿蜒曲折,最终通往红岩山主阵地侧后方的一处近乎垂直的悬崖。
“让‘老虎连’上。” 李鸿下达了命令。
当夜,由全师最精锐士兵组成的“老虎连”悄然出发。在集团军“山魈”特战小队两名队员的引导下,他们沿着那条危险的小径,向日军侧后迂回。
这是一场沉默的行军。士兵们脸上涂着黑炭,武器用布条缠紧,彼此用绳索相连,在漆黑的山林中艰难穿行。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军装和皮肤,但无人发出一丝声响。经过数小时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地点——那道高约三十米的悬崖下。
悬崖湿滑,布满青苔。连长赵铁锤打出手语,几名身手最敏捷的士兵立刻取出登山绳和岩钉。他们如同壁虎般贴着岩壁,利用岩石的缝隙和突出的树根,一点点向上攀爬。绳索垂下后,更多士兵开始依次攀登。整个过程除了偶尔滑落的碎石声,寂静得令人窒息。
拂晓时分,天色微明。红岩山正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新38师主力准时开始了佯攻。日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山顶阵地火力全开,阻击着正面的“进攻”。
就在此时,在日军阵地侧后方的悬崖边缘,一个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了上来。
“老虎连”成功渗透到位!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日军主阵地后勤区域和部分机枪堡的后背!
赵铭德连长猛地起身,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对准近在咫尺的一个日军机枪巢的后背猛烈扫射!“打!”
刹那间,沉默被彻底打破!汤姆逊冲锋枪爆发出恐怖的射速,弹雨泼洒向背对他们的日军士兵和毫无防护的工事后背。手榴弹如同冰雹般落入日军的战壕、休息区和弹药堆放点。装备bAR自动步枪的士兵迅速抢占侧翼制高点,用精准的火力压制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日军。
“敌は背面にいる!(敌人在后面!)”
日军阵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他们完全没料到中国军队会从这“天险”之后杀出。许多日军士兵刚从面对正面的射击位置转过身,就被冲锋枪子弹撂倒。指挥系统瞬间失灵,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狭窄的山顶阵地上乱撞。
正面主攻部队敏锐地察觉到山顶的混乱和枪声方向的改变。
“‘老虎’得手了!全体都有,上刺刀!总攻!”
前线的团长大喜,立刻下令。
原本的佯攻瞬间转为真正的总攻。士气大振的士兵们怒吼着,沿着正面山坡猛冲而上。此刻,日军的交叉火力网已被“老虎连”从内部撕破,正面防御火力大减。
山顶上,“老虎连”与反扑过来的日军展开了惨烈的近战,死死守住了突破口,并不断向纵深突击。正面主力部队迅速冲上山顶,与“老虎连”汇合,开始逐一清剿残存的日军火力点。
战斗持续至当天下午。在里应外合的致命打击下,红岩山日军守军大部被歼,少数溃散入山林。那面标志着日军占领的旗帜被从山顶扯下,重重地踩在脚下。
新38师以极小的代价,仅用大半天时间,就成功攻克了这座战略要地。站在红岩山顶,龙芒公路尽收眼底,日军的后勤生命线,已被扼住了咽喉。
张金山,山势虽不最高,却是龙陵城南的锁钥之地。日军在此经营日久,构筑了以多个钢筋混凝土核心地堡为支撑,辅以大量土木掩体、铁丝网和雷区的纵深防御体系。攻克此地,需要的不再是简单的勇气,而是极致的精准与时机。
攻击开始前,新30师的炮兵观测员早已潜伏在张金山四周的制高点上,甚至有人渗透到了距离日军阵地仅几百米的前沿。他们通过炮队镜和电台,将张金山上每一个可疑的凸起、每一处射孔的位置,都转化为了精确的方格坐标。
师属炮兵团的m2A1型105毫米榴弹炮和集团军加强的m114型155毫米榴弹炮群,根据这些坐标,开始了名为“剥皮”的精确打击。
第一轮“剥皮”:炮火首先覆盖的是阵地最外围的铁丝网、雷区和前沿散兵坑。105毫米榴弹以其较高的射速和不错的精度,像梳子一样将这些障碍物和简易工事梳理了一遍。
第二轮“剥皮”:炮火向纵深延伸,重点打击日军的土木混合机枪堡和迫击炮阵地。155毫米重炮开始发言,巨大的炮弹落下,直接将整段战壕或简易掩体炸成焦土。
关键第三击——直瞄“点穴”:当日军暴露在外的工事被大量摧毁后,真正的杀手锏登场了。数辆m7“牧师”自行榴弹炮,凭借着履带提供的机动性,从隐蔽阵地直接开到了张金山山脚,在距离日军核心地堡仅五六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它们低矮的车身和敞顶设计非常适合这种任务。炮手们直接瞄准山坡上那些仍然顽固喷吐火舌的核心地堡射孔。
“目标,正前方独立巨石左侧地堡,穿甲弹!” 车长下令。
“轰!”
105毫米榴弹以近乎平直的弹道飞出,精准地撞在地堡射孔旁,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或者直接钻入射孔内部爆炸。
炮火准备尚未完全停止,但已经开始了有规律的延伸。这正是新30师步兵等待的时刻。
步兵团长紧盯着手表和前方炮火的硝烟,对着步话机怒吼:“全体注意,炮火延伸,冲锋!”
霎时间,待命已久的步兵们从进攻出发阵地一跃而出。他们不再是漫山遍野的散兵线,而是以排、班为单位的突击小组,沿着炮火刚刚“犁”过的安全通道,向着山顶猛冲。他们冲锋的时机是如此精准,几乎就是踩着己方炮弹的最后落点前进。
当最后一批炮弹在日军阵地核心区炸响,扬起的尘土和硝烟尚未散去时,新30师的士兵已经冲到了日军战壕的边缘。残存的日军刚从剧烈的震撼中勉强抬起头,还来不及进入射击位置,就看到了中国士兵冲过硝烟的身影,听到了汤姆逊冲锋枪和m1加兰德步枪致命的射击声。
战斗迅速演变为对残余工事的清剿。对于仍在顽抗的地堡,步兵只需用电台召唤后方的m7“牧师”再来一次精准的“点穴”,或者由伴随的巴祖卡火箭筒小组在极近距离上予以摧毁。
在这种 “炮兵拆壳,步兵掏心” 的极致步炮协同下,张金山这座坚固的堡垒,在短短数小时内便被新30师以相对较小的代价攻克。龙陵的南大门,被硬生生砸开了。
就在龙陵正面战场杀声震天之际,孙立人将军麾下的50师,如同一群致命的游骑兵,在龙陵至芒市这条日军的“生命线”上,掀起了一场无处不在的袭击风暴。他们的战术核心是:小群多路,迅捷狠辣,专攻软肋。
潘裕昆师长麾下的一个加强连,在获得特战小队传递的准确情报后,于深夜悄然运动至龙芒公路的一处关键三岔口附近。连长周海将部队分散布置在公路两侧的丘陵和灌木丛中,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伏击口袋。机枪手占据了制高点,步枪手和冲锋枪手埋伏在路肩最近处,甚至还部署了一个巴祖卡火箭筒小组,瞄准公路可能出现的装甲目标。
黎明时分,一支由五辆日产180型卡车和一辆九五式轻装甲车护卫组成的日军运输队,拖着扬尘驶入了伏击圈。
“打!”
随着周海一声令下,一发巴祖卡火箭弹拖着尾焰,首先击中了开路的装甲车,将其打瘫在路中央,堵塞了通路。紧接着,两侧的勃朗宁自动步枪(bAR)、汤姆逊冲锋枪和m1加兰德步枪同时开火,炽热的弹雨瞬间笼罩了车队。
日军护卫士兵还没来得及跳下车,就被打死在驾驶室或车厢里。卡车纷纷失控撞在一起。五十师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迅速冲上公路,用冲锋枪和手榴弹清理残敌。
“快!搬走药品和弹药,烧毁剩下的!”
周海大声命令。士兵们迅速从卡车上卸下急需的药品箱、炮弹和罐头食品,然后将剩下的物资连同卡车浇上汽油,一把火点燃。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等到芒市方向的日军援军赶到时,只剩下几具燃烧的残骸和满地日军的尸体。
在一个名为“老鹰嘴”的隘口,日军设置了一个小型哨所,驻扎着约一个分队的兵力,配备一挺轻机枪,负责监视一段重要的骡马小道。这个哨所像一颗钉子,阻碍了50师的秘密调动。
一个排的五十师士兵,在夜色掩护下,由熟悉地形的向导带路,从险峻的后山悬崖攀爬而上,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哨所后方。
排长刘锐打了个手势,几名手持带消音器的m3冲锋枪(注油枪)的士兵率先潜入,用微弱的“噗噗”声结果了哨兵和营房内沉睡的日军。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醒附近任何百姓。随后,他们用炸药炸毁了哨所的木制岗楼,这颗“钉子”被彻底拔除。
除了成规模的伏击和突袭,50师还化整为零,以班甚至小组为单位活动。他们用地雷和诡雷破坏公路,割断电话线,用冷枪狙击日军的传令兵和巡逻队。他们有时会在夜间,在日军据点外不同方向同时放上几枪,或者吹响冲锋号,搞得日军整夜惊慌失措,无法安宁。
这些行动看似零散,但累积起来效果惊人。龙陵前线的日军开始出现弹药短缺、药品奇缺、伙食质量急剧下降的情况。从芒市出发的补给队不得不派出重兵护卫,行动缓慢,且损失惨重。日军指挥官发现自己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对手作战,后勤脉络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龙陵守军日益陷入孤立和恐慌之中。50师像一群敏锐的狼群,不断啃噬着日军的生命线,为最终攻克龙陵,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新一军这种 “情报精准、迂回果断、步炮协同紧密、攻击迅猛凌厉” 的战法,与宋希濂部的正面硬撼形成了鲜明对比和完美互补。他们如同一把张开的铁钳,宋部死死咬住日军头部,新一军则利落地斩断了其四肢与躯干的联系。至9月中旬,龙陵外围要点尽失,与芒市的联系被基本切断,这座重镇已彻底沦为一座孤岛,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
沈德威将军的新二军,以其特有的沉稳与坚韧,在接替伤亡惨重的宋部部分阵地后,开始对龙陵城区进行 “铁壁合围” 。其中,攻克老东坡的战斗,成为了新二军“磐石”本色的最典型体现。
老东坡,这座龙陵城东北的制高点,如同一条巨蟒匍匐在城边,其主峰视野开阔,足以俯瞰龙陵全城。日军在此部署了重兵,构筑了以天然岩洞为核心、反斜面土木工事为屏障、明暗火力点交织的纵深防御体系。不拿下老东坡,进攻龙陵城区就如同仰攻陷阱。
沈德威将主攻任务交给了麾下以善打硬仗闻名的104师徐天鹰部。攻击伊始,集团军加强的重炮群和直属的火箭炮兵旅对老东坡进行了地动山摇般的火力准备。火箭弹的齐射如同雷神震怒,将山坡表面炸得火光冲天,烟尘蔽日。
然而,炮火过后,当104师步兵沿着陡峭的山坡发起多波次冲击时,日军的抵抗才真正开始。日军士兵从反斜面的屯兵洞和岩缝中巧妙伪装的射击孔中钻出,迅速进入阵地。密集的机枪火力和精准的掷弹筒射击,如同死亡的镰刀,将一波波冲锋的士兵扫倒在山坡上。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104师虽然一度占领了部分前沿阵地,但在日军凶狠的反扑下,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伤亡巨大,攻势陷入令人绝望的胶着。
关键时刻,侦察引导团的一个三人小组立下了奇功。他们冒着极大风险,利用夜色和炮火掩护,渗透到了老东坡主阵地侧翼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通过高倍望远镜和炮队镜,经过一夜又大半个白天的持续观察,终于精确绘制出了日军核心堡垒群——特别是那个由三个主要岩洞贯通构成的主堡——的坐标、射界范围以及最重要的,各火力点之间的射击死角。这份珍贵的情报被迅速加密传回师部。
师长徐天鹰拿到情报后,立刻召集炮兵指挥官和前沿步兵团长。
“都过来!看这里,”他指着地图上标注出的死角路线,“鬼子把主要火力都对着正面和侧翼,但他们这几个核心洞窟之间,有一条被岩石遮挡的雨水冲沟,是他们的盲区!”
他果断调整部署,命令:
1. 炮兵重组火力:师属所有105毫米榴弹炮、请求到的集团军155毫米重炮,甚至包括部分重迫击炮,全部集中火力,按照侦察兵提供的坐标,对日军主堡群暴露的射孔和洞口区域,进行 “毁灭性覆盖射击” ,力求最大限度地压制和破坏。
2. 工兵突击队准备:从全师挑选最富经验的工兵和喷火兵,组成敢死突击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利用炮火掩护和即将发射的烟幕弹,沿着那条侦察出的死角冲沟,接近日军洞穴,进行最后的清理。
总攻在次日下午开始。震耳欲聋的炮火再次覆盖了老东坡主峰,这一次,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重点“照顾”着日军的核心工事。
炮击的同时,大量的m5烟幕弹被打到日军阵地前方,形成了浓厚的白色烟墙,进一步干扰了残存日军的视线。
“工兵队,上!”
命令下达。
工兵突击队的官兵们,背负着沉重的火焰喷射器和炸药包,在步兵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如同幽灵般沿着那条狭窄、崎岖的冲沟,快速向日军洞穴匍匐接近。日军的子弹大多从他们头顶飞过,或被岩石遮挡。
接近洞口后,喷火兵首先发威!m2火焰喷射器发出恐怖的咆哮,凝固汽油火龙猛地钻入黑漆漆的洞口,里面立刻传来凄厉的惨嚎和物品燃烧的爆裂声。对于结构特别坚固或火焰难以触及的洞穴,工兵则毫不犹豫地将捆扎好的炸药包塞进去,拉响导火索后迅速撤离。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从日军堡垒内部响起,地动山摇。
在炮兵和工兵的致命配合下,日军的防御核心被彻底摧毁。104师的步兵们紧随其后,发起了最后的清扫冲锋。
经过两天一夜的血战,老东坡主峰上终于飘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阵地上,日军尸横遍野,工事残破,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诉说着战斗的惨烈。拿下老东坡,意味着龙陵城区的日军失去了最后一道外围屏障,其核心阵地已完全暴露在新二军居高临下的火力打击之下。龙陵,已成瓮中之鳖。
特战活动的效果在战役中后期达到了顶峰。江枫旅长亲自指挥了一次大胆的“斩首”行动。根据多方情报汇总和长时间监视,他们确认了日军在龙陵城内的一个主要师团级前进指挥所的大致区域。一支由特战旅最顶尖高手组成的突击队,携带大量爆破器材和自动武器,利用夜暗和一条废弃的下水道系统,秘密渗透至目标区域附近。
在预定的总攻发起时刻,这支突击队突然发难,以精准而凶猛的火力,强行突入了疑似指挥所的建筑群。内部发生了极其短暂而激烈的交火。虽然未能确认是否击毙松井太久郎本人,但他们成功地摧毁了这个重要的指挥节点,击毙了大量参谋和通讯人员,缴获了部分机密文件,并在日军指挥核心制造了巨大的混乱和通讯中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锦下达了全线总攻的命令!
霎时间,龙陵四周炮声震天动地。集团军所有火炮,从203mm重炮到师属105mm榴弹炮,再到t34“管风琴”火箭炮,向龙陵城区及已知的日军残余阵地倾泻着钢铁风暴。盟军空军也大举出动,轰炸机群对城内坚固目标进行重点轰炸。
炮火尚未停歇,正面宋希濂部、西面新一军、东面新二军,如同三把巨大的铁钳,同时向龙陵城区猛插进去!失去了有效统一指挥的日军,尽管各部队仍自发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但已无法组织起连贯的、有层次的防御。我军各部以连排为单位,在坦克(第七军部分部队已投入城区作战)和工兵的支援下,沿着特战部队事先侦察标记的相对安全通道,迅猛穿插分割。
巷战依旧残酷,但进程却比预想的要快。许多日军部队在我军分割包围下,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心理战的效果也开始显现,部分绝望的日军士兵在抵抗无望后选择了投降。
经过十余日的激烈巷战和清剿,龙陵城内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残存的日军被压缩在城西南角一小块区域,最终在突围无望后,大部被歼,少数被俘。
当李锦与宋希濂在龙陵城中心的废墟上会师时,两位将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尽管面容疲惫,但眼神中都充满了胜利的欣慰。龙陵,这座滇缅公路上的重镇,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光复。
“此战,”李锦对宋希濂及身边的将领们说道,“正面攻坚,固然惨烈;然特种作战之功,不可或缺。他们于无形中削弱敌军,于关键时刻致敌死命!未来之战,此等‘暗影’与‘铁锤’结合之战法,当大力推行!”
龙陵之战,不仅是中国驻印军与第十一集团军成功协同的典范,更是一次大规模、多手段特种作战支援下攻坚战役的成功实践。它标志着中国军队在现代化、多兵种协同作战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接下来的兵锋,将直指芒市、畹町,滇西反攻的最终胜利,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