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3月下旬,腊戌以北战线,中国驻印军新一军114团指挥所
腊戌战役已进入关键阶段,中国驻印军各路大军正从不同方向挤压着这座缅北最后的重镇。在城东北方向,一个名为南道(Nandao)的据点,因其控制着一条通往腊戌城东的次要通道且驻有日军一部,引起了指挥部的注意。拔除南道,既可扫清侧翼,又能多一个逼近腊戌的出发阵地。
命令下达到了新一军114团。团长高战云在简陋的指挥所里,对着地图上南道的标记,目光坚定。南道并非大型村镇,而是由几个相连的高地和一片散布的房舍组成,日军约一个加强中队在此据守,利用地形构筑了野战工事。
“上级命令我团,迅速攻占南道,扫清该区域之敌,为我军下一步行动创造条件。”高战云对麾下的营连长们说道,“鬼子占据地利,工事完备,不可轻敌。但我们114团,也不是吃素的!步炮协同要打好,战术要灵活!”
他迅速部署任务:
“一营为主攻,配属团属迫击炮连,从正面(北面)进攻南道核心高地群。”
“二营为左翼,迂回至东侧,切断南道守敌可能向腊戌方向的退路,并阻击可能的援军。”
“三营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团属炮兵连(装备75mm山炮)负责火力支援,重点摧毁敌明确火力点和坚固工事。”
“各部队务必密切配合,一举拿下南道!”
攻击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发起。首先登场的是114团属炮兵连和配属的迫击炮。数门75mm山炮和十余门81mm\/60mm迫击炮发出了怒吼,炮弹呼啸着砸向南道日军阵地,特别是那几个明显的高地。爆炸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火光与硝烟笼罩了目标区域。
炮火准备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后,开始向纵深延伸。一营营长赵铁锤一挥手中的信号枪,“进攻!”
一营的士兵们如同出笼的猛虎,从进攻出发阵地跃出,呈散兵线向高地发起冲锋。起初进展顺利,日军被炮火压制得暂时抬不起头。但当先头连队接近到高地前沿约一百米时,日军的抵抗骤然加强!
隐藏在反斜面和巧妙伪装的机枪火力点突然开火,“哒哒哒”的九二式重机枪和“哒哒”的九九式轻机枪子弹如同泼水般扫来,构成了交叉火网。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瞬间倒下了七八个,其余人被迫迅速卧倒,寻找弹坑和岩石掩护。
“妈的!鬼子火力点没清除干净!”赵营长趴在掩体后,通过望远镜观察,脸色铁青,“迫击炮!给我敲掉左前方那个岩石后面的机枪巢!”
迫击炮连迅速调整,几发炮弹过去,虽然炸得石块飞溅,但那个机枪巢似乎异常坚固,仍在断续射击。日军的掷弹筒也也开始发射,“咚……轰!”的小炮弹不时在进攻队伍中爆炸。
第一次冲锋受挫,一营被压制在高地前的开阔地带,伤亡了十余人。
高战云在团指挥所接到一营受挫的报告,并不意外。他深知日军防御的韧性。
“命令一营,暂停正面强攻,巩固现有阵地,用火力牵制敌人。”他对着步话机说道,随即接通了二营,“二营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能否按计划进行迂回?”
左翼,二营营长孙锐回报:“团长,我营已利用地形隐蔽接敌,目前抵达南道东侧预定位置,未遇敌强力阻击。发现一条废弃的小路,似乎可以插到南道高地群侧后。”
“好!”高战云眼中一亮,“孙锐,你立即组织一个加强连,由你亲自指挥,沿着那条小路快速穿插!务必插到鬼子主阵地侧后,配合正面一营,夹击敌人!动作要快!”
“是!”孙锐领命,立即带领二营主力连,如同匕首般悄无声息地插向日军侧后。
与此同时,正面的一营在赵铁锤指挥下,改变了战术。不再进行密集冲锋,而是以班排为单位,分散开来,利用地形匍匐前进,用精准射击和枪榴弹、巴祖卡火箭筒,逐个清除日军的火力点。团属炮兵也进行了更精确的打击,重点轰击新发现的日军迫击炮位和指挥点。
战斗进入了残酷的消耗战。一营的士兵们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努力。狙击手对狙,机枪手互相对射,爆破手冒着生命危险抵近投弹或安装炸药包。火焰喷射器再次成为攻坚利器,在对付日军依托岩石缝隙和坑道构筑的工事时效果显着,但喷火兵也成为了日军重点狙杀的目标,伤亡很大。
就在正面战斗胶着之时,孙锐率领的二营加强连,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南道高地群的东南侧后!他们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向日军阵地发起了猛攻!
日军完全没料到侧后会出现中国军队,顿时陷入混乱。腹背受敌之下,防御体系开始动摇。正面的日军火力明显减弱,部分阵地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好!二营得手了!”高团长在望远镜里看到日军阵地的混乱,兴奋地一拍大腿,“一营!全线压上!总攻的时候到了!”
赵铁锤闻令,立刻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战场!正面苦苦支撑的一营官兵们士气大振,所有能站起来的士兵都发起了决死冲锋!
“杀啊!”喊声震天动地。手榴弹像雨点般投向日军战壕,冲锋枪喷射出复仇的火舌。
日军再也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防线在午后彻底崩溃。部分日军残部约百余人,企图沿山间小路向腊戌方向突围。他们丢弃重装备,分成数股小队亡命奔逃,却不知早已落入我军精心布置的陷阱。
当这股溃兵逃至南道东南侧的无名隘口时,预伏在此的二营主力突然开火。机枪手率先扣动扳机,密集的弹雨将带头日军打成筛子;四连官兵从两侧山崖推下滚石檑木,瞬间截断敌军队形。日军陷入长约二百米的死亡走廊,在交叉火力下如割麦般倒下。营长孙锐亲自率突击队发起白刃冲锋,刺刀在烈日下寒光闪烁,残敌被分割包围在三个洼地里。经过四十分钟激战,突围日军除十余人侥幸逃脱外,其余全部被歼。
少数残敌约三十余人退入南道村寨,依托石砌房舍负隅顽抗。三连采取\"火烧连营\"战术,用浸满煤油的棉被点燃七间主屋;二连突击组趁机突入,班长李有才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日军据守的祠堂外墙。残敌最后蜷缩在村东磨坊内,被我军火焰喷射器彻底肃清。
至下午三时许,南道战场终于恢复平静。焦土上散落着二百余具日军尸体,114团官兵正在清点战利品:九二式重机枪三挺、掷弹筒五具、三八式步枪百余支。三营长站在被炮火掀翻的日军指挥部旗杆前,看着战士们将染血的团旗重新插上最高点。这场历时九小时的恶战,以我军攻克全部七处高地、彻底摧毁日军南道防区告终。
团部人员进入已成废墟的南道。高战云团长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正在抢救伤员、收殓烈士的士兵们,面色凝重。他对着身旁的参谋说:“给军部发电:我团已于本日15时攻克南道,毙伤敌百余,残敌溃散。我部正在肃清战场,巩固阵地。”
南道的攻克,虽然规模不大,但如同在腊戌这扇紧闭的大门旁,又砸下了一颗坚实的楔子,进一步压缩了日军的防御空间,为最终的总攻创造了有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