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雨花台,在炮火的反复捶打下,早已褪尽了江南丘陵的秀色,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焦黑与狰狞。一道道蜿蜒曲折、深达数米的堑壕,如同大地被撕裂的伤口,在冻土上纵横交错。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树木只剩下黢黑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硝烟、血腥、焦糊以及尸体在低温下缓慢腐败的混合恶臭,吸一口都刺得肺叶生疼。
然而,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土地上,一股新的、更加凝练的意志正在钢铁与血肉的壁垒中生成。
南京城内,略显昏暗但秩序井然的集团军总指挥部。李锦站在巨大的城防沙盘前,目光锐利如鹰。连日的高强度指挥、巨大的伤亡压力,并未压垮他那穿越者灵魂淬炼出的坚韧脊梁,反而让他的眼神更加沉静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
“镇山(陈瑜字),”李锦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室内的低语,沉稳有力,“战局瞬息万变,光华门、紫金山方向压力日增,雨花台更是腹背受敌。三个军分守要隘,协同指挥必须如臂使指,刻不容缓!参谋部作为全军大脑,需你心无旁骛,独掌乾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沙盘上代表第七军、新一军、新二军的标记,斩钉截铁:
“我已急电统帅部并获复电核准:即日起,擢升第七军军长楚南河中将、新编第一军军长梁卫国中将、新编第二军军长沈德威中将,为第十九集团军副司令,仍各兼原军军长之职!三位副司令,坐镇前沿,独当一面!参谋长陈瑜,卸任副司令兼职,专司集团军总参谋部全局统筹、情报研判、后勤协调、战役调度!令出一门,权责分明!”
命令如同惊雷,瞬间在指挥部内激起波澜,随即化为一片肃然。参谋军官们眼中闪过钦佩与振奋。李锦此举,果断明晰!将三位战功赫赫、威孚众望的主力军长提升为副司令,赋予其更大的临机决断之权,是对前线将领能力的绝对信任,更是对战局瞬息万变的高效应对!而让陈瑜这位智囊彻底从兼职中解脱,专注于庞大战争机器的精密运转,无疑是抽出了指挥中枢最核心的定海神针!
“钧座英明!”陈瑜第一个挺直身躯,眼中没有丝毫失落,只有被赋予重任的凝重与燃烧的斗志,“参谋部定当竭尽全力,为钧座分忧,为各军保障,绝无疏漏!” 楚南河、梁卫国、沈德威三人虽未在场,但电令传达,前线军心必为之一振!无形的指挥链条,在李锦这果断的一笔下,瞬间绷紧、强化,如同精密的齿轮,严丝合缝地高速运转起来!
雨花台核心阵地,第七军防区。楚南河站在一处加固掩体的观察孔后,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脸上。望远镜视野里,山下开阔地死寂中涌动着杀机。日军第16师团的进攻队形,在远处稀疏林地的掩护下若隐若现,如同伺机而动的狼群。
“钧座明断!”楚南河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参谋沉声道,“传令各部!依托工事,梯次配置,火力交叉!把美械师加强过来的那几门105榴弹炮给我藏好了!那是留着砸鬼子冲锋集群的铁拳!告诉周胜(86师)、王强(87师),他们的反坦克炮和机枪巢,给我钉死在第一线!刘慧平的坦克是救火队,没命令,不准动!”
他的命令迅速化为前沿阵地上紧张有序的备战。德械师的士兵们默默加固着被炮火震塌的胸墙,将最后几箱手榴弹分发到战壕的各个射击位。隐蔽的反坦克炮位上,炮手们一遍遍擦拭着冰冷的炮闩。后方高处,几门美制m2A1 105毫米榴弹炮被精心伪装在土木掩体下,炮口昂然指向山下。
与此同时,雨花台左翼,新一军梁卫国部防区。全美械装备的士兵们,正利用战斗间隙快速补充弹药。成箱的.30-06步枪弹、bAR弹匣、迫击炮弹被肩扛手抬,分发到每一个散兵坑和火力点。梁卫国亲自检查着一处刚刚构筑完成的环形机枪阵地,两挺m1919中型机枪形成交叉火力,覆盖着前方一片必经的开阔地。
“告诉赵鸿飞(101师)、孙启明(102师)、郑云峰(103师),”梁卫国声音洪亮,“把小鬼子的步兵放近了打!用咱们的加兰德(m1 Garand)和bAR(勃朗宁自动步枪)教教他们,什么叫火力密度!迫击炮连,标定好所有预设拦阻区域!鬼子敢扎堆,就给我用60炮和81炮洗地!”
右翼,新二军沈德威部防区。同样全副美械的士兵们士气高昂。军长沈德威,这位李锦从黄埔旧部中提拔的悍将,正带着一股剽悍之气巡视前沿。
“徐天鹰(104师)!把你那几门战防炮(37mm反坦克炮)推到最前面沟里藏好!专打鬼子豆战车(轻型坦克)的履带和观察窗!”
“罗振武(105师)、高镇远(106师)!你们的步兵,把工事里的老鼠洞都给我挖通了!防炮洞要深!要结实!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分散!隐蔽!别让鬼子一锅端了!”
“小鬼子想啃下雨花台?老子先崩掉他满嘴牙!”
三位新任副司令的命令,带着各自鲜明的风格和绝对的自信,迅速渗透到雨花台防线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士兵的骨髓里。德械军的坚韧厚重,美械军的火力澎湃,在李锦和陈瑜统一高效的调度下,如同两柄性质不同却同样致命的利刃,牢牢镶嵌在雨花台这道日益坚固的血肉长城之上!
集团军总指挥部,此刻化身为一座高速运转的情报与决策中枢。陈瑜坐镇中央,巨大的作战地图上,红蓝铅笔的轨迹随着前线雪片般飞回的电报和侦察报告不断更新、标注。他不再是某个方向的直接指挥者,而是成为了掌控全局脉络的“大脑”。
“钧座!王大山急报!”一名情报参谋疾步上前,递上刚刚译出的密电,“特战大队前出小组渗透侦察确认:日军第9师团吉住良辅部,正秘密向光华门方向增调一个战车大队(约中型坦克20辆)和一个独立重炮兵中队(150mm榴弹炮4门)!意图加强光华门突破力量!”
李锦目光一凝,迅速转向光华门方向的沙盘标记:“吉住良辅…想集中装甲重锤砸开光华门?胃口不小!命令光华门守军(非19集团军序列,但由陈瑜协调),立刻加强反坦克壕和雷区密度!通知配属该方向的友军战防炮部队,务必隐蔽待机!同时,电令重炮旅周振邦,抽调一个150mm榴弹炮营,机动至能支援光华门的预备阵地!一旦鬼子战车集群露头,给我敲掉它的乌龟壳!”
“报告!”又一名参谋接报,“空中侦察发现,日军第13师团荻洲立兵部后方,出现大规模车队集结迹象!疑似后勤补给基地!坐标已标定!”
“后勤基地?”李锦眼中寒光一闪,“中岛今朝吾的命脉!命令王大山!特战大队主力,立刻向该坐标区域秘密机动!查明详情!若确认是大型补给点…伺机给他点把‘火’!断了他的粮草!”
“报告!紫金山方向急电!日军114师团末松茂治部,在重炮和航空兵掩护下,对我主峰阵地发起团级规模强攻!守军伤亡激增,请求紧急炮火支援!”
“紫金山不能丢!”李锦毫不犹豫,“命令周振邦!重炮旅剩余火力,全力支援紫金山!压制日军炮群!覆盖其步兵冲锋队形!告诉紫金山守军,19集团军的炮火,与他们同在!寸土不让!”
陈瑜手中的红蓝铅笔在地图上飞速移动,一道道指令通过电话、电台,如同精准的神经信号,传递到战场的各个角落。参谋军官们低声而急促地通话、记录、传达。整个指挥部如同一部精密的仪器,在李锦的意志和陈瑜的调度下,高速、高效地运转着,将有限的力量精准地投送到最需要的刀刃上!情报的获取、分析、决策、执行,环环相扣,争分夺秒!雨花台不再是孤立的战场,而是整个南京防御体系中被强力支撑的关键节点!
然而,战争的残酷,永远超乎最冷静的预料。
连续数日的猛攻在雨花台守军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和精准高效的火力打击下撞得头破血流,日军第16师团在雨花台主阵地前遗尸累累,进攻势头明显受挫。恼羞成怒和战场僵持带来的巨大压力,终于让侵略者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的“武道士”面纱,露出了最狰狞、最下作的獠牙!
一个阴冷的午后,朔风略减,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雨花台上空。第七军86师周胜部坚守的一段位于低洼处的堑壕里,士兵们刚刚打退日军一次连级规模的试探性进攻,正抓紧时间修补工事,分发所剩不多的炒面和冷水。疲惫和寒冷侵蚀着每个人的身体,但眼神依旧警惕。
突然,一阵极其尖锐、凄厉到变调的防空警报声,并非来自空中,而是从日军阵地后方凄惶响起,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平静!这声音,在经历过淞沪毒气战的老兵耳中,无异于地狱的丧钟!
“毒气——!!!” 一声带着极度惊恐和绝望的嘶吼,从堑壕深处炸响!是86师一名从淞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排长,他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是芥子气!快!防毒……”
晚了!
尖啸声由远及近,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不同于寻常炮弹沉闷的落地声,这些迫击炮弹和部分山炮弹落地时发出一种诡异的、沉闷的“噗噗”声,如同魔鬼在地底叹息。紧接着,大团大团粘稠的、带着浓烈刺鼻大蒜和芥末混合恶臭的黄色烟雾,迅速从弹着点弥漫开来!由于雨花台部分阵地处于低洼地带,加上午后无风,这些致命的黄雾如同贪婪而粘稠的黄色潮水,贴着冰冷的地面,翻滚着、扩散着,以惊人的速度灌入纵横交错的堑壕!
“呃啊啊——我的眼睛!!” 一个年轻的士兵刚扯下毛巾想捂住口鼻,黄雾已扑面而来!瞬间,他感觉双眼如同被滚烫的辣椒水泼中,剧痛难忍!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溃烂,黄水和血水混合着流下!他发出骇人的惨嚎,双手死死捂住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咳咳…嗬…嗬嗬…” 另一个士兵吸入了毒烟,瞬间感觉喉咙和肺部像是被塞入了烧红的烙铁和砂纸!他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可怕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血的泡沫!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背皮肤,迅速泛起大片大片恐怖的、流着黄水的水泡,皮肤在剧毒的腐蚀下滋滋作响,开始糜烂!
“防毒面具!快戴…呃…” 一名军官刚喊出口,自己也吸入了毒雾,声音戛然而止,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球凸出,脸色迅速变得青紫!
短短几十秒!这片低洼的堑壕区域,瞬间化作了人间炼狱!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绝望的咳嗽和呕吐声、皮肤被腐蚀的滋滋声、身体痛苦翻滚撞击壕壁的闷响…交织成一首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恐怖交响曲!黄色的毒雾翻滚弥漫,所过之处,士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成片割倒!痛苦地抽搐、翻滚,身体在剧毒中迅速变形、溃烂!侥幸未被直接喷中的士兵,也被这恐怖的景象和刺鼻的毒气吓得魂飞魄散,在狭窄的堑壕里惊恐地推挤、奔逃,试图寻找生路,却往往吸入更多毒气!
“畜生!小鬼子又放毒气了!” 后方高地上目睹这一切的楚南河,目眦欲裂,一拳狠狠砸在掩体的原木上,木屑刺入手背,鲜血直流!“医护兵!快!救人!通知所有部队!最高级别防化警戒!”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雨花台防线。恐慌、愤怒、绝望的情绪如同毒气本身,开始悄然弥漫。刚刚提升的士气,遭遇了最恶毒的打击!
集团军直属野战医院,这个临时设置在雨花台后方一处坚固庙宇建筑群内的救命所,瞬间被推入了超越极限的深渊。
“快!抬进来!这边!轻伤的让开通道!” 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却被更汹涌的痛苦浪潮淹没。大殿、厢房、走廊、甚至冰冷的庭院石板地上,所有能塞下人的空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彻底填满!数量远超想象!而且,全是毒气伤员!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被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大蒜味和皮肉溃烂的恶臭彻底覆盖。伤员们痛苦的呻吟、撕心裂肺的咳嗽、绝望的呕吐声、濒死的嘶鸣…汇聚成一股足以摧毁常人精神的死亡音浪!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士兵们双目溃烂流脓,脸肿得不成人形,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巨大的、流着黄水的恐怖水泡,许多水泡已经破裂,露出下面鲜红糜烂的皮肉!呼吸困难的伤员拼命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挣扎,喉中发出可怕的嗬嗬声,喷出的血沫溅得到处都是!
“院长!消毒液!硼酸水!全…全用光了!一点都没了!” 一个满脸泪水和汗水的年轻护士冲到同样满身血污、眼窝深陷的院长王明(陆军上校)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吗啡!镇痛剂!告急!重伤员快撑不住了!” 另一个医生从一张临时拼凑的手术台前抬起头,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绷带!纱布!棉花!全…全没了!用完了!” 角落里负责物资的军需官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几乎崩溃。
“担架!再来一副担架!这里…这里又不行了一个!” 有士兵在哭喊。
王明上校跪在一个呼吸极度困难的年轻士兵身边。士兵的双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王明的皮肉,那双已经溃烂、无法视物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屋顶,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可怕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出血沫和破碎的肺组织碎块。王明徒劳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纱布擦拭着士兵脸上混合着脓血和黄水的污物,却只带下更多溃烂的皮肤。他能感觉到年轻生命在自己怀中迅速流逝的温度和力量。
“孩子…坚持住…吸气…慢一点…” 王明的声音哽咽沙哑,他能做的却微乎其微。没有特效药,连清洗伤口、缓解痛苦的物资都已耗尽!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士兵的手在他臂上骤然收紧,又猛地松开,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熄灭了。身体瘫软下来,只剩下喉咙里最后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呃…”。
王明缓缓放下士兵尚有余温却已僵硬的手,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被痛苦和死亡塞满的、如同真正阿鼻地狱般的空间。每一处角落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悲剧。愤怒、悲伤、绝望…最终在他胸腔里熔铸成一团焚烧一切的烈焰!他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毒气飘来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饱含着血泪、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穿透了炼狱的喧嚣:
“畜牲!倭寇!灭绝人性——!!!”
“此仇不报!我王明誓不为人——!!!”
毒气袭击造成的惨重伤亡和巨大的心理冲击,如同阴冷的毒雾,笼罩在雨花台阵地上空。前沿士气遭受重创,部分低洼地段被迫暂时放弃。日军显然早有预谋,毒气覆盖后,步兵立刻在坦克掩护下,向被毒气削弱的防区发起了猛攻!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总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李锦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他死死盯着地图上被标注为“毒气袭击区域”的红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陈瑜则在一旁,对着电话和电台,语速极快地下达着紧急调动预备队、加强侧翼火力、收拢溃散人员的命令,声音嘶哑却异常稳定。
“钧座!必须立刻解决防毒面具问题!否则…” 陈瑜放下一个电话,转向李锦,声音沉重。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参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报…报告!钧座!参谋长!军政部…军政部紧急调拨的…第一批防毒面具!整整一万五千具!已由运输机冒险空投至我雨花台后方三号接收场!空军弟兄…拼着被鬼子高炮击落的危险…送…送来了!”
“什么?!” 李锦和陈瑜几乎同时出声!巨大的惊喜如同强心针,瞬间注入指挥室!
“天不绝我中华!” 李锦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命令!所有还能动的预备队!工兵!后勤!立刻前往接收场!用最快的速度!把防毒面具分发到一线!尤其是毒气威胁区域!快!快!快!!” 他连吼三个“快”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是!” 通讯参谋激动地敬礼,转身飞奔而去。
命令如同燎原之火!早已待命的预备队、工兵、后勤人员如同潮水般涌向三号接收场。一箱箱印着英文标识、散发着橡胶和化学药剂味道的崭新防毒面具被迅速开箱、分发。士兵们像捧着救命稻草一样,将冰冷的防毒面具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发疯般地向炮火连天的前沿阵地冲去!
“防毒面具来了!兄弟们!有救了!”
“快!戴上!都戴上!”
“狗日的小鬼子!再放毒试试!”
当一箱箱防毒面具被冒着炮火送到刚刚经历毒气炼狱的86师那段低洼堑壕时,幸存下来的士兵们,看着那墨绿色的、造型奇特的救命装备,许多人瞬间泪流满面!他们手忙脚乱却又无比珍重地将面具套在头上,扣紧带子,当橡胶边缘紧密贴合皮肤,呼吸阀发出规律的嘶嘶声时,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安全感和对鬼子刻骨的仇恨,同时在胸中猛烈燃烧!
“妈的!小鬼子!爷爷不怕你的毒烟了!” 一名满脸水泡、眼睛红肿但已戴上防毒面具的老兵,操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狠狠架在重新加固的胸墙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圆形的镜片,死死盯着山下再次涌上来的日军步兵!
“钧座!特战大队王大山急电!” 情报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兴奋,“已锁定日军此次毒气袭击主要发射阵地!位于雨花台东南方向约五公里,野鸡山南麓洼地!确认有大量特种弹(毒气弹)储存点及发射阵地!守备为一个加强中队!坐标精确!”
李锦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那精光中,是滔天的怒火,是冰冷的杀意,更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决绝复仇!
“好!王大山!干得好!” 李锦的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传令王大山!特战大队全体!立刻向该坐标区域秘密集结!任务:摧毁毒气储存点及发射阵地!彻底端掉这个毒瘤!行动要快!要狠!我要让放毒的鬼子,自己尝尝毒气的滋味!就算尝不到,也要把他们炸上天!用他们的尸体,给死难的弟兄们祭旗!”
他顿了顿,眼中寒芒更盛,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告诉王大山!行动结束后,在摧毁的阵地上,给我插上木牌!上面就写一个字——”
李锦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毒’!”
“用倭寇的血,把这个字,给我描红了!”
命令带着凛冽的杀气和复仇的意志,瞬间传达到特战大队隐蔽的集结地。
王大山看着电文,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却饱含无尽杀意的笑容。他缓缓收起电文,对着周围十几名同样眼神冰冷、如同择人而噬的恶狼般的特战队员,声音低沉如同闷雷:
“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目标:野鸡山!鬼子毒气老巢!”
“任务:杀光!烧光!炸光!”
“最后——”
他猛地拔出腰间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在面前的泥土上!
“插牌!写‘毒’!用鬼子的血写!”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