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咽了咽口水,往回跑去,无数粒子贯穿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湮灭状态,但是他却毫不在意,毕竟只要到了城东那一池圣水附近,再重的伤也会好的。
“逃?这些都是〈虚粒子〉,稍稍碰到就会触发湮灭,往哪里逃!”向心力轻喝一声,弗林顿时全身被湮灭,化作无数粗大颗粒坠落下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在天空之上的弗林主教,其庞大的光化身躯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从边缘开始,寸寸瓦解,无声无息地化作一片更为密集的粗大颗粒,混合着先前的“尘雨”,飘飘扬扬,最终彻底消散于商阳城的风中。
向心力缓缓放下手,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袖,目光平静地望向城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尘。
天空之中,那蕴含着神圣力量的雨丝似乎变得稀疏了些,却更显诡异。而城东的自由集市,已然彻底从商阳城的地图上被抹去。
目光所及之处,再无半片残砖断瓦,唯有漫天飞舞、如同黑色雪花般的灰烬,无声地诉说着极致的毁灭。暗绿色的火焰铺满了每一寸焦土,它们并非炽热地燃烧,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蠕动,所过之处,连灰烬都被再度吞噬,散发出一种冰冷刺骨、亵渎生命的诡异气息。这片土地,已彻底化为了冥火的乐园,亡者的疆域。
“〈冥火〉!哈哈哈!弗林!你这蠢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真正的冥火!来自深渊的馈赠,燃烧灵魂的伟力!” 比阿特丽斯站在一根孤零零耸立的石柱顶端,张开双臂,近乎癫狂地迎风嘶吼,枯瘦的身躯因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这些!这些超越凡俗理解的存在,本身就是证明!证明那至高的上帝,或者某种与之对等的终极规则,是真实存在的!而我,触摸到了它!我成功了!哈哈哈哈!”
与之形成惨烈对比的,是仓皇撤回城西的圣火教残部。出征时浩浩荡荡的护火者大军,如今归来的,不过是稀稀拉拉、互相搀扶的寥寥身影,如同被风暴摧残过的残破旗帜。原本威名赫赫的十余位护火使,此刻仅余四五人,人人带伤,甲胄破碎,脸上写满了疲惫、悲怆与劫后余生的茫然。
其中一位伤势最重的护火使,肩头甚至还在顽强地燃烧着一小簇暗绿色的冥火,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与灵力,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他却只是咬牙强忍,一声不吭。
而他们那位尊贵的新任大祭司,早在目睹那十几名堕天使冲天而起的骇人景象时,便已肝胆俱裂。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将所有的威严与责任抛诸脑后,不顾一切地率先逃回了城西,速度比任何一位溃散的护火者都要快上几分。
当这些伤痕累累、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才挣扎着回到城西官府临时驻地的护火者们,踉跄着踏入大门时,等待他们的,并非慰藉与救治,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来自他们最高领袖的狂风暴雨。
大祭司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并非针对敌人的怒火,而是某种扭曲的、急于寻找发泄口的迁怒。他死死盯着第一个拖着沉重步伐踏入大门的护火使——那正是肩头还燃着冥火的那位。
“废物!”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是清脆而响亮的一记耳光,狠狠掴在了那位护火使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对方猛地一个趔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连那簇冥火都随之摇曳了一下。
“你还有脸回来?!啊?!” 大祭司唾沫横飞,面目狰狞地怒吼,“仗打成这样,全军覆没!你怎么不直接战死在那里,以身殉教,也好过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爬回来,玷污圣火的荣耀!”
那位挨了耳光的护火使,身体微微晃了晃,肩头的冥火似乎灼烧得更旺了些。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辩解,只是将头颅深深地、耻辱地埋了下去,盯着自己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战靴,仿佛要将地面看穿。
看着对方逆来顺受、连一丝反抗意志都提不起来的样子,大祭司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和掌控感。
“太好了……经此一败,他们连最后的锐气都被打没了。现在不管我做什么,这些所谓的精锐,恐怕都不敢再有半分反抗了……”
这个冰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原本因恐惧而慌乱的心,渐渐被一种恶劣的权势欲所填满。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此刻,正是他彻底确立权威、让这些“旧部”彻底驯服的最佳时机。
他万万没有料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酷烈。
就在他沉浸于掌控全局的扭曲快感,认定这些残兵败将已无丝毫反抗意志的下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名刚刚还低头忍受羞辱、肩头冥火未熄的护火使,眼中猛地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决绝寒光!他体内早已濒临枯竭的灵感,竟在瞬息之间被强行榨出最后一丝,于掌心急速凝聚、塑形——一柄完全由灵感模拟而成的烈焰弯刀骤然闪现,刀身流淌着炽白与暗红交织的光芒,散发出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
“呃?!”大祭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唰——!
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冰冷而完美的弧线,速度快到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
噗嗤!
利刃入肉,骨骼碎裂的沉闷声响清晰可闻。
大祭司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他那颗刚刚还在发出咆哮的头颅,便已带着惊愕的表情,与脖颈彻底分离,如同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偶,滚落在地,沾染上尘土与血污。
然而,更为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