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小的惯常都睡在房梁上,是……是专业的‘梁上君子’。”贼人有些自得地指了指头顶,“咱们既然是同行,大哥您可不能黑吃黑啊,这不合规矩……”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你身上那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屈曲摆了摆手,“不过,现在你得帮我做件事。站在这儿,给我望风,我去里面取件东西。”
那贼人蒙着面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保证道:“大哥放心!这码小弟我门儿清!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打扰您!”
说着,他便想施展“技艺”,蹬着墙壁蹿上房梁以占据有利位置观察。奈何技艺不精,或者说高估了自己,脚下一滑,“哗啦”一声巨响,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还顺带砸垮了一张无辜的红木桌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大声呻吟。
屈曲看着他这副狼狈样,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常,诧异地低声道:“你……你身上没有‘灵感’波动?你根本不是学习者啊!一个普通人,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算了算了,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
那贼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疼痛了,连忙抱拳:“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您忙,您忙……小的这就消失,这就消失……”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试图退入黑暗中。
然而,祸不单行。他后退时没留神,身体又“哐当”一声撞在了身后的一个梨花木案台上,上面摆放的一堆精美瓷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在寂静中发出格外刺耳的声响。
屈曲无奈地扶额,不再理会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贼,转身继续朝着记忆中的房间深处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曾经进出过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豪华套房大门。房间内,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昂贵的家具依旧,只是失去了烛火与外界光线的映照,在弥漫的尘埃中显得黯淡而压抑,如同沉睡的巨兽腹腔。
屈曲屏息凝神,正要迈步深入探查,后背却又被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雷光再次萦绕掌心,却看到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笨贼!
“大、大哥……抱歉,实在抱歉!”贼人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头,语气充满了尴尬和祈求,“那个……小的好像……迷路了。既然咱们都是同行,大哥您行行好,带小的出去吧!小的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水米未进,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了……”
“嘘——!”屈曲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警惕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引来巡逻队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从外教发动总攻的时候混进来的?”
“是啊大哥!”贼人连忙点头,诉苦道,“小的当时看外面乱成一团,醉仙楼的掌柜和伙计们都跑没影了,就寻思着进来……呃,‘借’点东西。谁承想,刚进来没多久,外面就被那些穿黑甲的外教给围了!小的从来没进过这么豪华的地方,跟走迷宫似的,转来转去就彻底晕了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屈曲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到多个人或许能帮忙吸引注意或者搭把手,便叹了口气:“行吧,那你跟着我,别乱动东西,也别出声。等我拿到东西,就带你出去。”
“哎哟!谢谢大哥!您真是个大好人!”贼人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嗓音在那一瞬间,似乎发生了某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之前的变化。
这微小的差异,被感知敏锐的屈曲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一动,猛地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下了对方用来蒙面的斗篷和面巾!
一张算不上绝美,但五官清晰、眉目端正的女子面孔,暴露在了微弱的雷光之下。虽然穿着宽大的夜行衣,刻意掩饰了身形,但颈部的曲线和脸部的柔和线条,已然说明了她的性别。
“大、大哥……你,你要干什么?”女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声音带着惊慌和一丝不满,“咱们……咱们可都是同行,你……你不能,至少不应该……”
“你误会了。”屈曲松开手,将斗篷扔还给她,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我对你没兴趣。只是觉得,你刚才的嗓音,似乎有点不对。”
“原、原来是这样啊……”女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过斗篷重新裹好,试图掩饰尴尬。然而,她心神未定之下,脚下一滑,又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忍不住低呼:“哎呦我……”
“行了,别整这些死动静了!”屈曲无奈地打断她,压低声音催促道,“跟上,别再弄出响声了!”
说完,他不再耽搁,转身继续朝着套间最深处,那张可能藏有机关的巨大床榻,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而那女贼,则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捂着摔疼的地方,呲牙咧嘴却又不敢抱怨,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屈曲身后,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黑暗中,开始了他们短暂而诡异的“合作”。
巨大的疑惑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屈曲心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一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一边飞速思考,“主上明明说,圣火教之所以仓促发动总攻,就是因为他们的大祭司可能已经锁定了萤迦兰的位置,急于抢回她以避免献祭。可为什么这醉仙楼里,连一个看守的护火者都没有?安静得像是被彻底遗忘……难道,萤迦兰早就被他们救走了?那主上的情报岂不是……”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他必须亲眼确认那个房间里的状况。
“大、大哥……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那个女贼不知何时,已经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勾住了屈曲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