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屈曲简直欺人太甚!” 小霞气得跺了跺脚,压低声音愤愤道,“不过是个有点本事的镖客,竟敢如此怠慢您!依我看,就该找几个镖局里的好手,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般无礼!”
张蝉只能报以苦笑,摇了摇头。她再次抬起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叩响了门扉。
“咚咚咚……”
“你到底有完没完?!究竟要干什么?!” 屈曲的咆哮声再次伴随着猛然拉开的门扇传来,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屈公子,”张蝉深吸一口气,迎着对方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确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绝非无故叨扰。此外……也另有一事相求。”
屈曲看着眼前这对主仆——一个固执得令人头疼,一个气鼓鼓得像只小河豚——最终像是认命般长长叹息了一声,所有的怒火仿佛瞬间被无奈取代。
“你们两个……脑子绝对有病……”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侧身让开了通路,语气充满了疲惫,“进来吧进来吧!看来今天这觉是铁定睡不成了……有话快说!”
晨光漫过院墙,洒在小小的庭院中,为石桌石凳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几人围坐在冰冷的石桌旁,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
张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一脸倦容、明显不耐烦的屈曲,终于将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问出口:“屈公子,恕我冒昧再次追问。当年商阳城外,那一整支兵营近乎全军覆没的惨案……究竟,是否与你有关系?”
屈曲耷拉着眼皮,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嘴角,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坦诚:“有关系又怎么样?但你硬要掰扯的话,也可以说没关系。”
他顿了顿,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声音冷了几分,“那时是兵营的人勾结了纤藏吴公那老家伙,联手追杀我在先。我不过是逼不得已,自卫反击而已。难道只准他们放火,不准我点灯?”
“当真……是你?”张蝉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确认,仍是掩不住惊讶,“可你如今也才‘初中’境界吧?当时你岂非只有‘小学’境界?如何能对抗……甚至覆灭一整支训练有素的兵营?”
屈曲揉了揉眉心,似乎不愿多提,但还是含糊地解释道:“那时候情况特殊。我虽然只有小学境界,但我脑子里……还住了另一个意识。部分事情,是那个意识操控我的身体干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语气有些复杂。
“原来如此……”张蝉闻言,心中一直紧绷的某根弦忽然松弛了些许。若是对方遭追杀而反杀,于情于理,她哥哥战死之事,便很难再怪罪到屈曲头上。她身为镖局中人,对江湖恩怨、厮杀搏命这些事本就见得多了,自有其一套评判标准。
她沉默片刻,再次抬起头,眼中带着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希冀:“那当时……在所有士兵之中,你是否曾注意到一个有些格格不入、惯用一柄奇特匕首的人?”
“匕首?”屈曲眼神微动,努力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寻,“是不是一柄……通体紫黑,刃纹诡异的匕首?”
“没错!正是!”张蝉和小霞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脸上瞬间涌上巨大的惊喜。张蝉急切地向前倾身,追问道:“屈公子!你果真知道!那……那你知道它后来下落如何吗?”
“本来嘛,是在我手里用了一阵子。”屈曲努力回忆着,“可惜后来我在定阳城栽了个大跟头,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连带着那柄匕首,都被陈府的人给摸走了。”
“这样啊……”巨大的希望落空,张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差不多得了吧?问也问完了,可以走了吧?恕不远送!”屈曲见状,立刻下了逐客令,语气重新变得不耐烦起来。他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看在你我总算有点交情的份上,免费奉送你一个小道消息。本来境外那些教派有两个攻击目标,一为商阳,一为定阳。但现在风声变了,他们似乎已经确定要先全力拿下商阳。能跑路的话,我劝你尽早打算。”
然而,张蝉却像是没听见他后半段的警告,依旧端坐着,开口道:“屈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求。”
“又什么事?”屈曲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结。
“是这样的。你的那些西域客人要求三日之后必须在醉仙楼见到你安然无恙。如今已过去一日,你看明日……能否随我一同去见他们一面?也好让他们放心,不再追究我镖局护镖不利的责任。”
“……彳亍。”屈曲拖着长音,极其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算是勉强答应。
“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多谢屈公子,告辞。”张蝉说完,站起身来。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驻足转身,对着屈曲郑重说道:“屈公子,多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按理说,救命之恩重于山,无以为报。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或无碍镖局相助之处,尽管开口。近期我都会留在商阳。另外……”
她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与钦佩,“昨日你击溃那匪首所用的招式,刚猛凌厉,一击毙敌,不知……究竟是何等技法?”
“一个独家秘技,不方便外传。”屈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他自然不可能蠢到将〈阻塞〉这等压箱底的招式轻易告知外人。
张蝉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并未感到意外,只是了然地微微一笑,语气肯定地说道:“你破境了。”她清晰地感知到,屈曲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实浑厚,已然踏入了“初中二年级”的境界。
“谢谢。”屈曲反应极其平淡,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仿佛破境提升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寻常,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