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炸响,如同惊雷,“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妄言恩怨?!你也配!”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毫无征兆地从伊亡正前方的镜面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他手中的长剑,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刺伊亡咽喉!这一剑,刁钻狠辣,毫无花哨,纯粹为了夺命!
伊亡虽惊不乱!他身经百战,从进入这片空间起,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就在剑光破镜而出的刹那,他枯瘦的手腕一翻,一直藏在破袖中的那柄看似腐朽、却坚韧无比的木剑已然格挡在身前!
“铛——!”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木剑与钢剑狠狠碰撞!巨大的力量让伊亡手臂剧震,木屑纷飞!但他终究是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递归!你这也太混了!” 另一个方向传来不满的调侃声,“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派里,有的猛人一个人一个组,单枪匹马就能把任务办得漂漂亮亮,轻松领到‘三原色’?有的组,像咱们这样四个人凑一块儿,还他妈可能阴沟里翻船?……根子就在你这拖后腿的节奏上!”
“我呸!偏振!你丫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递归的声音带着被戳破的恼羞成怒,从另一个镜面中传来,“你主修光学那些花里胡哨的把戏,想要‘三原色’,你丫自己搓不出来,倒有脸来埋怨老子?!”
听着这四人——递归、镜影、偏振、以及尚未出手但必然存在的第四人“复数”——在生死对决中还能旁若无人地互相拆台、插科打诨,伊亡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种轻松,往往意味着绝对的掌控。他紧握木剑,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限,死死盯着周围那无数个倒映着杀机的镜面,不敢有丝毫松懈。这无限反射的镜之牢笼,如同一个冰冷的噩梦,将他牢牢困住。
身处这无限反射、令人目眩神迷的镜影囚笼之中,伊亡的心绪却如古井深潭,不起波澜。他毕竟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历经无数生死杀局,经验与智慧早已刻入骨髓。〈镜影剑法〉的大成镜界固然恐怖,隔绝内外,混淆感知,但他深知其并非无懈可击!这无限反射的奥妙,亦是其最大的破绽——它无法区分真实与倒影,更无法隔绝能量在镜面之间的传导与共振!
就在递归的偷袭被木剑格挡、偏振与递归互相拆台的嘈杂声中,伊亡枯瘦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探入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襟深处。再伸出时,指间已夹着厚厚一沓色泽深沉的黑色符箓!符纸边缘磨损,显得颇为古旧,但上面以暗金色特殊颜料绘制的符文,却在冰冷的镜面光芒下,流转着内敛而玄奥的能量波动。
“哼!我早就知道不对劲!” 递归那充满怨毒和愤懑的声音在镜面迷宫中炸响,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暴怒,“依族覆灭那么大的事,消息却像被塞进了棺材,捂得严严实实,过了那么久才漏出来!咱们以太派明明没去碰依族外围的产业,肯定是你这老狐狸在背后捣鬼!是你封锁了消息!对不对?!” 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将任务不顺的憋屈都归咎于伊亡的“阴谋”。
“递归,你发什么癔症?” 一个沉稳中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响起,正是此前客套的“复数”。他的语调与之前在纤涟吴公面前那种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文绉绉风格截然不同,变得直接而干练,“当初不就是这伊亡,亲自找上门,提供了依族内部空虚的情报,撺掇我们出手的吗?没有他,我们连依族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哈!” 另一个方向传来偏振的嗤笑声,充满了揶揄,“复数老哥,你这说话风格切换得挺快啊?在纤涟吴公那儿装文化人,满嘴之乎者也,酸得掉牙,怎么到了这儿,又变回糙话了?怕我们听不懂?”
“闭嘴!偏振!干你的活去!少管我怎么说话!” 复数的声音明显带上了被戳破的恼意,没好气地低吼道。
伊亡对耳边这些以太派内部的争吵置若罔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中的符箓和眼前这片冰冷的镜之世界。只见他手腕猛地一抖,动作快如闪电!
“唰!唰!唰!”
数十张黑色符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黑色蝴蝶,瞬间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它们并非射向某个特定的敌人,而是以一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玄妙轨迹的方式,精准地四散飞射!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符箓并未直接撞击到镜面,而是在距离镜面尚有寸许时便悬停下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附!紧接着,每一张符箓投射在无数镜面上的倒影,竟然如同实物般,在对应的镜面位置,凭空凝聚、显化出了一张完全相同的黑色符箓!刹那间,整个镜影空间,无论上下左右,目力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布满了成千上万张闪烁着暗金符文的黑色符箓!它们如同附骨之疽,牢牢“贴”在每一块镜面之上,形成了一片由符箓构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倒影森林!暗金色的纹路在冰冷的镜光下交相辉映,散发出越来越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不好!!” 镜影那一直沉稳的声音,此刻终于第一次变了调,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显然瞬间洞悉了伊亡的意图——这老家伙是要利用镜影空间无限反射的特性,将区区几十张符箓的威力,通过镜面传导与共振,指数级放大,最终彻底撑爆这个由他的剑意构筑的镜之领域!
“快阻止他!这老东西要炸了我的镜界!!” 镜影的惊呼声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下次!下次执行任务,老子宁可先绕道去把那个神神叨叨的杤藏吴公宰了!也绝不接这种硬骨头!!”
然而,一切都晚了!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