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幂浑身猛地一僵,正在艰难维持的技法瞬间被打断!那几个闪烁的数字符号“噗”地一声消散在空中。这突如其来的、荒谬至极又带着点羞恼的消息,让幂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雪上加霜。她眼睛一翻,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异变突生!动量散落在血泊中的身份令牌,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迅速在空中凝聚、组合,形成一行清晰、急促、仿佛在燃烧的文字:
“建议唤醒屈曲!他是生物学专修!他是生物学专修!”
这光芒和文字如同冰水浇头,让幂即将溃散的意识猛地清醒了一丝!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最后的记忆,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屈曲毫无血色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山谷间回荡。
屈曲的头被打得一偏,随即猛地咳嗽起来,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从他口中喷出。这剧烈的刺激终于将他从深度的昏迷中强行拉了回来。他迷茫地睁开眼,剧痛和虚弱感瞬间袭来,但看到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濒死的电荷、几乎断成两截的动量、以及摇摇欲坠、面如金纸的幂——生物学者对危机的本能立刻压倒了所有不适。
他立刻明白了状况的极端危急!没有任何废话,屈曲立刻盘膝坐下,开始疯狂地汲取周围空气中稀薄的“灵感”。他之前的昏迷正是因为过度压榨自身潜能,连血液中蕴藏的灵感都耗尽了,此刻必须争分夺秒地补充回来,才能有施救的可能!
幂看到屈曲终于苏醒并开始恢复,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这口气一泄,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她艰难地喘息着,努力保持清醒,目光焦急地再次投向弟弟动量。
动量的脸色已经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眼神彻底涣散,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显然已陷入濒死的谵妄状态。而一旁的电荷,则早已完全失去了意识,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证明他还有一丝气息尚存,身下的血泊仍在缓慢地、绝望地扩大。
时间,在以秒为单位飞快流逝。每一瞬,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
在令人窒息的漫长等待后,屈曲终于汲取到了足以支撑施救的“灵感”。他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双手急速舞动,指尖牵引着无形的能量丝线,精准地落在电荷和动量身上最致命的伤口处。
“〈阻塞〉!”
随着一声低喝,那些原本汩汩涌血的狰狞创口,仿佛被无形的凝胶瞬间封堵。涌出的鲜血肉眼可见地减缓,直至几乎停滞,只在创面边缘凝结成暗红色的、令人心悸的血痂。这个看似基础、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锁住生命之流的万金油技法,再一次在最绝望的时刻,为两位濒死的同伴强行按下了生命倒计时的暂停键。
就在屈曲刚松了半口气,额上冷汗涔涔之时,电荷那几乎毫无生气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炸开。
几乎同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远处陡峭山峰的阴影中疾掠而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淡淡的残影。来人脚步沉重地落在平整得诡异的地面上,激起细微的尘埃。
屈曲猛地抬头望去,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同分异构!是主上让你来的吗?!快!快救救电荷和动量!”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嘶喊着,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你能救活他们!完事我把‘三原色’全给你!绝无虚言!”
“呸…溪边小二…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一个虚弱却带着十足痞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只见本已濒死的电荷,竟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珠,死死瞪着屈曲,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你…他妈…还欠着我…三原色呢…先…先还…还老子的…”
同分异构那张本就写满愁苦、仿佛背负着世间所有不幸的脸,此刻更是皱成了一团。他没有理会电荷的骂骂咧咧和屈曲的许诺,只是快步上前,深邃而疲惫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扫过电荷和动量那惨不忍睹的身体。仅仅数息之后,他便重重地、带着无尽悲悯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仿佛有千钧重。
“晚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里磨出来,“毒素已随血流遍及脏腑,骨髓深处…生机被彻底蛀空…别说现在没有传说中的‘还魂草’,就算有…”他顿了顿,看向电荷和动量那因失血过多而呈现死灰色的皮肤,“他们这副残躯…也根本承受不住药力…连消化的力气都没有了…药…只会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宣判了死刑,同分异构那布满老茧、沾染着各种试剂颜色的手却没有停下。他蹲下身,一股沉稳而带着奇异化学气息的灵感波动自他体内散发出来。他十指翻飞,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分子手术。微弱的荧光在他指尖跳跃,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试图中和伤口边缘的毒素,强行刺激残余的生机,修补那些破裂的微小血管。他在用最精深的化学类技法,与死神进行一场注定徒劳却充满敬意的拔河。
处理完最紧急的部分,同分异构的目光转向一旁静静站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幂。他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沉痛:“幂…你的伤…在腹地深处…最关键的是…”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你的‘心’…已经没了。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