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头慢慢地抬起手,用那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的手掌,轻轻地擦拭着眼角旁那一抹怎么也擦不掉的炭黑。那炭黑仿佛已经深深地渗入了他的皮肤,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那酱紫色的面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黯淡,仿佛岁月的沧桑都刻在了上面。他的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干裂而微微翘起,露出了里面那一排残缺不全的牙齿。
老铁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他一生的疲惫和无奈。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说道:“好,我老头子这辈子欠你的是还不清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就行。”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但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嘴唇又上下翕合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谢了,老铁头。”纤涟吴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真挚的情感。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详细说说,究竟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老铁头原本黯淡无光,仿佛一潭死水般的眼睛,在听到纤涟吴公提及铸剑之事后,瞬间如被点亮的星辰,陡然迸发出一种灼灼的、近乎狂热的渴望。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兴奋与期待,仿佛将这一次即将开始的锻造,视为一场足以令他热血沸腾、倾尽所有技艺去征服的巨大挑战。
纤涟吴公微微仰头,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透过眼前这片略显昏暗的空间,已然看到了那把理想之剑的模样。他字斟句酌,缓缓说道:“我所需要的这把剑,绝非寻常兵刃可比。它不仅仅是一件用于战斗的武器,更应是我灵感的储存之所,心灵与剑术沟通的桥梁,故而要具备储存灵感的奇妙功能。同时,它还得拥有附灵的能力,以便在关键时刻,能与我的精神力相互呼应,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至于剑的形制,锋利程度并非首要考量,然而剑刃一定要细,如同春日里最纤细的柳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锐利之感;剑身一定要窄,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轨迹,简洁而凌厉;剑柄一定要短,紧凑而便于掌控,让我在握持之间,便能感受到与剑融为一体的紧密。另外,我特意带来了一种材料,你且仔细看看,能否将其与其他材质合理配比,打造出符合我心意的宝剑。”
说罢,纤涟吴公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重金属。这块金属表面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是将无数星辰的光芒凝聚其中。那是他历经千辛万苦,从神秘莫测的重金属大陆上精心敲下,而后又运用极为珍贵的<封灵符>,经过一番复杂而精细的处理才得到的。
老铁头的目光瞬间被这块重金属吸引,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却无比粗壮有力的手,接过金属。一边反复端详,一边忍不住抱怨起来:“我说你啊,你这哪是单纯要我造一把剑,分明是让我打造一件极为复杂的法器啊!不是我在这里自吹自擂,就你提出的这几点要求,每一点都堪称苛刻,除了我这双在锻造行当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手,换作其他人,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做到了!也就只有我,凭借着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手艺,兴许还能尝试一番。”
纤涟吴公听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爽朗地哈哈一笑,笑声在这略显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所以啊,我思来想去,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你老铁头有这样的本事,能满足我的要求,我这才毫不犹豫地来找你了啊!”
“我呸!”老铁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哪是来找我,分明是一门心思扑在你那‘梦中情剑’上了。我呀,不过就是个想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安安稳稳度晚年的糟老头子罢了……”嘴上虽这么嘟囔着,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在那块重金属上,双手不停地翻转、摩挲,仔细观察分析着。
片刻后,老铁头缓缓开口:“这种材料密度在4.5g\/m3以上,成分颇为奇特,我一时难以辨别,想要一比一还原,怕是没辙。而且,它的硬度不算大。我这儿倒是有几种新型材料,你是坚持用这个,还是考虑考虑我的?”
“用你的。”纤涟吴公毫不犹豫地答道。
老铁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那些材料里,密度大于等于这重金属的,有金、银、铬、锌、铜、汞、钨、钼等等。你要求剑身偏细,依我看,银锌合金就挺合适。再加上电解质溶液,就能构成原电池。至于储存灵感,剑身内部加些汞便可。考虑到剑身要细,剑柄要短,索性将剑柄和剑身锻成一体,你觉得咋样?”
“当然可以。”纤涟吴公神色欣然,点头应道。
“你这小子……”老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虽带着几分嗔怪,却也难掩对即将开始的锻造工作的专注。“我得花上几天时间,好好调制一下各种金属的比例,力求达到最佳效果。至于你,得去筹集材料,银、锌、汞,能找多少找多少,越多越好。”说完,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驱赶着纤涟吴公快去办事。“我门口有一把剑,你先拿去凑合着用。虽说比不上我即将为你打造的那把,但眼下也能应个急。”
“多谢!”纤涟吴公真诚地谢道。他目光随着老铁头的身影移动,只见老铁头慢悠悠地转身,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朝着那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屋子走去。直至老铁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屋内,纤涟吴公才收回目光,转身在屋子前仔细翻找起来。不多时,果然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一把铁剑。只是这剑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堪,剑身布满了厚厚的碳灰,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沉淀,那些碳灰已然深深地渍了上去,仿佛与剑身融为一体,再难轻易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