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树林的光斑随着夕阳西斜慢慢拉长,四人分两拨离开时,陆景然的平板还在持续输出伪造的能量波动数据。书遥故意走在后面,看着屏幕上那条平缓无波的曲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画本封面。
“数据能维持多久?”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越过陆景然的肩膀,瞥向教学楼方向 —— 苏晚的身影刚从走廊拐角消失,口袋里的设备应该还在接收虚假信号。
陆景然调小平板音量,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确认:
“至少能撑到明天早上。星穹的后台对‘低价值适配者’的数据审核很宽松,不会实时校验。”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补充: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糖纸的能量标记和苏晚的设备是绑定的,只要她想手动校准,立刻就能发现异常。”
书遥点点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后山。那里的植被比别处茂密,隐约能看见废弃楼的尖顶在树丛中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秘密。
“我们得主动出击。”
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与其等着她发现破绽,不如先摸清她的底 —— 特别是她和废弃楼的关系。”
江叙白恰好从宿舍方向绕回来,听到 “废弃楼” 三个字时,口袋里的纽扣轻轻发烫。他快步走到两人身边,红光在布料下泛着微弱的光晕:
“你想试探她?”
“是‘引’她暴露。”
书遥晃了晃手里的画本,橘色糖纸的金光透过书页缝隙闪了闪:
“她的任务里肯定有‘排查织网关联站点’这一项,废弃楼作为早期站点,绝对是重点目标。我们只要提个话头,她的反应会告诉我们答案。”
池亦飞抱着画本跑过来,怀里的橘子糖纸和江叙白的纽扣产生细碎的能量共鸣,让他忍不住小声惊呼:
“糖纸在发烫!和叙白哥哥的纽扣一样!”
书遥立刻按住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压低声音:
“别声张,这是我们和苏晚姐姐的‘小秘密’。明天午休,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池亦飞用力点头,橘色的能量微光在他眼底闪了闪:
“好!只要能帮到大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江叙白看着池亦飞纯粹的眼神,紧绷的嘴角柔和了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怕,有我在。”
第二天的午休铃声刚响,教室后排立刻热闹起来。书遥故意拉着陆景然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两人面前摊着本无关紧要的杂志,声音却刚好能传到斜后方的苏晚耳中。
“昨天宿管阿姨又在说闲话了。”
书遥翻着杂志,语气漫不经心,眼角余光却死死锁定苏晚的动作:
“说后山的废弃楼闹鬼,半夜能听见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还有人看见楼里有光闪过。”
话音刚落,苏晚端着水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透明的玻璃杯壁上立刻凝出细小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到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慌忙用纸巾去擦,耳朵尖却悄悄泛起红晕 —— 那是情绪波动时,织网设备贴近皮肤产生的生理反应。
陆景然立刻配合地接话,手指在平板上假装滑动:
“闹鬼?我看是风吹的吧。那栋楼年久失修,窗户玻璃早就碎完了,晚上风一吹肯定响。”
“可阿姨说不是风声。”
书遥特意提高音量,指尖在杂志上的 “校园传说” 标题上轻点:
“她说那声音很有节奏,像有人在敲桌子。要不周末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闹鬼’的源头。”
苏晚的笔尖突然在笔记本上戳出个墨点。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的后山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又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
“后山不安全吧?上周班会老师还特意强调,不让学生靠近那边的废弃区域。”
“就是因为不让去才好奇啊。”
书遥笑了笑,合起杂志转身坐正,心里已经有了数 —— 苏晚不仅知道废弃楼,还对那里异常敏感,甚至可能去过。
池亦飞按照约定凑过来,举着画本小声说:
“书遥姐姐,苏晚姐姐刚才一直在看你,手里的笔都握紧了。”
书遥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回到座位,视线却再次投向苏晚的口袋 —— 那里的设备轮廓比昨天更明显,似乎因为主人的紧张,正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书遥假装做题,实则用余光观察苏晚的动静:她每隔十分钟就会看一次手表,手指频繁摩挲口袋,显然在等某个时机。
下课铃刚响,苏晚就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出教室,走之前还特意瞥了眼池亦飞的画本。书遥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叙白,两人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
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苏晚果然站在那里,背对着教学楼摆弄设备。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能清晰看到上面跳动的能量曲线 —— 正是陆景然伪造的数据,但她似乎并不满意,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在确认我们的位置。”
江叙白的声音压得极低,纽扣的红光在口袋里亮得更明显了:
“设备在扫描画本的能量信号,应该是想验证数据的真实性。”
书遥拉着他躲到宣传栏后,看着苏晚举起设备对准教学楼的方向 —— 镜头恰好对着四人座位所在的窗口,屏幕上弹出 “目标能量稳定” 的提示后,她才松了口气,快速点下 “数据上传” 按钮。
“她果然在采集我们的互动数据。”
书遥的眼神沉了沉:
“但她刚才的犹豫不是装的,好像很怕数据出现异常。”
江叙白攥紧纽扣,红光与远处苏晚设备的蓝光产生细微共鸣:
“或许她的任务有硬性指标,‘低羁绊能量’是安全线,一旦超标,她会被问责。”
两人正说着,陆景然带着池亦飞跑了过来,平板屏幕上显示着新的监测结果:
“苏晚的设备上传数据后,星穹后台回了条指令 ——‘重点关注废弃楼周边活动,补充站点关联数据’。”
池亦飞突然指着苏晚的口袋,小声惊呼:
“她的设备在发烫!和画本里的糖纸一样烫!”
书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苏晚的口袋确实在微微发热,甚至能看到淡淡的蓝光透过布料渗出来。而随着那蓝光亮起,远处废弃楼的方向似乎也传来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与江叙白的纽扣产生了遥远的呼应。
“废弃楼果然是织网的关联站点。”
书遥突然笑了,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
“看来我们的试探不仅摸到了她的底,还确认了新线索。陆景然,明天帮我查一下学校的旧档案,我要知道废弃楼当年是做什么的。”
陆景然立刻点头,手指在平板上记录关键词:
“没问题,我爸的旧同事还在学校档案室工作,应该能拿到内部资料。”
江叙白看着苏晚匆匆离开的背影,纽扣的红光渐渐暗淡:
“需要我跟着她吗?看看她晚上会去向谁汇报。”
“不用。”
书遥摇摇头,拉着三人往宿舍走:
“现在盯太紧反而打草惊蛇。我们只要知道她的任务和废弃楼有关,就能掌握主动权 —— 下次,该让她‘主动’告诉我们更多了。”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画本里的橘色糖纸和江叙白的纽扣并排发光,在地面投下两道交织的光痕。书遥知道,这只是和织网计划的第一次正面试探,而苏晚这个 “矛盾的监测者”,终将成为解开秘密的关键钥匙。
只是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树丛里,苏晚的身影再次出现,手里的设备屏幕上,除了伪造的能量数据,还偷偷保存着一张照片 —— 四个少年少女并肩走在夕阳里,画本的金光与纽扣的红光在他们身上流转,像一层温暖的铠甲。
苏晚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眼底的犹豫越来越深,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删除了那张照片,只留下冰冷的监测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