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率先走进矿洞入口,手电筒的光柱在岩壁上扫过,照出层层叠叠的刮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用指甲抓出来的。李屿风紧随其后,刚迈过洞口的门槛,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是被冰水里的手攥住了似的。
“这地方比冰柜还制冷,阴傀门是把空调外机装冥界了?”他搓了搓胳膊,突然发现自己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我说师叔,咱们是不是该先找个小卖部买件羽绒服?我这秋衣秋裤怕是扛不住。”
凌霜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闭嘴,专心点。”她的手电筒照向洞顶,那里挂着些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了才看清是风干的人皮,被麻绳吊成一串,每张皮的眼睛部位都挖了个洞,黑洞洞地对着他们,像是在无声注视。
苏晓晓吓得往墨尘身后躲,白猫却突然弓起背,对着人皮龇牙咧嘴。“喵呜——”一声厉叫,那些人皮突然轻轻晃动起来,麻绳摩擦岩壁发出“咯吱”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磨牙。
“别碰它们。”墨尘从背包里掏出黄符,指尖夹着符纸在几人周围绕了一圈,“这些是皮傀,被剥下来时带着活人怨气,碰一下就会缠上你。”他说话间,一张人皮突然从绳上脱落,轻飘飘地朝苏晓晓飞来,白猫猛地蹿起,用爪子将人皮拍在地上,随即对着人皮喉咙处撕咬——那里果然贴着张黑色符咒,被猫爪抓破后,人皮瞬间化作飞灰。
“好家伙,这猫比我还能打。”李屿风看得咋舌,“回头给你加鸡腿,还是卤的。”
白猫似乎听懂了,朝他甩了甩尾巴,继续警惕地盯着剩下的人皮。墨尘已经走到洞道深处,那里岔路纵横,像个巨大的迷宫,岩壁上刻满了傀字符号,有些符号还在微微发光,渗出墨绿色的液体。
“跟着符号走。”墨尘指着那些发光符号,“这些是阴傀门的引路标记,虽然邪门,但至少不会让我们走回头路。”他话音刚落,左侧岔路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紧接着是拖拽声,从远及近,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藏起来!”墨尘拽着几人躲进右侧岔路的凹陷处,自己则贴着岩壁往外看。片刻后,一队黑影从左侧岔路走过,为首的人身形高大,穿着破烂的铠甲,手里拖着根锈铁链,铁链另一端锁着个铁笼,笼里蜷缩着个模糊人影,似乎还在挣扎。那些黑影步伐僵硬,铠甲缝隙里渗出黑血,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冒着白烟的脚印。
“是尸傀。”墨尘压低声音,“被阴傀门用符咒炼过,刀枪不入,只能打他们后心的符咒。”他盯着铁笼里的人影,突然皱起眉,“笼子里好像是活人。”
李屿风也看过去,铁笼缝隙里露出半张脸,虽然沾满血污,却能看出是张年轻女子的脸,眼睛还在转动,显然还活着。“他们抓活人干嘛?加餐吗?”
“应该是用来炼制新的傀儡。”凌霜握紧桃木剑,“阴傀门最擅长用活人炼傀,说是能保留生前意识,更听话。”她说话时,那队尸傀已经走到岔路尽头,拐进了右侧通道,铁链声渐渐远去。
“得救她。”苏晓晓急得攥紧拳头,“万一被炼成傀儡……”
“先找到傀阵核心再说。”墨尘摇头,“我们现在人手不够,硬碰硬讨不到好。等毁了阵法,这些尸傀自然会失效。”他看了眼苏晓晓泛红的眼眶,补充道,“放心,阴傀门炼傀要选时辰,至少今晚她不会有事。”
几人继续往前走,洞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岩壁上的符号越来越密集,绿光也越来越亮,照得人脸都泛着青黑。李屿风突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只断手,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指甲缝里嵌着张碎符。
“我去,这地方还搞人体器官展览?”他赶紧把脚挪开,断手却突然抓住他的脚踝,力道大得惊人。李屿风甩了半天没甩开,急得骂道:“哥们,碰瓷碰到地府来了?信不信我给你烧个纸扎轮椅?”
凌霜挥剑斩断断手,桃木剑碰到断手时冒出白烟,断手瞬间僵住,化作一截焦黑的木头。“是木傀,用死人指骨混合阴木做的,专门缠人脚踝。”她用剑挑开断手,里面果然露出截白森森的指骨,“看来快到傀阵边缘了,这些东西是外层守卫。”
穿过窄道后,洞道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个巨大的溶洞,洞中央有片水潭,水面泛着绿光,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像是无数把倒悬的利剑。水潭边停着辆破旧的越野车,车身上爬满青苔,车窗玻璃碎了大半,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方向盘上缠着根铁链,铁链末端没入水中。
“这车怎么会在这儿?”苏晓晓指着车牌,“好像是村里老王的皮卡同款,就是旧了点。”
李屿风绕着车转了圈,发现车门没锁,拉开车门时闻到股浓烈的血腥味,座椅上还沾着暗红色污渍。“看这磨损程度,怕是在这儿待了不少年。”他突然注意到仪表盘上的指针在疯狂转动,明明没插钥匙,转速表却飙升到红线,“邪门了,这车成精了?”
话音刚落,汽车突然“呜”地一声启动了,引擎轰鸣震得溶洞嗡嗡作响, headlights猛地亮起,光柱直射水潭中央,那里竟慢慢浮出个黑影,长发铺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是水傀!”墨尘掏出铜钱剑,“小心它操控汽车!”
那黑影抬起头,露出张浮肿发白的脸,正是之前在水坝遇到的落水鬼。它对着几人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随即沉入水中。与此同时,越野车突然朝他们冲来,轮胎碾过石子发出刺耳声响,李屿风赶紧拽着苏晓晓躲开,汽车擦着他的胳膊撞在岩壁上,车头瞬间瘪了下去,却像没事似的倒车,再次发动冲击。
“这破车比坦克还结实!”李屿风甩出三枚铜钱,金光打在车身上,却只留下几个浅坑,“师叔,它油量表满格,这是加了冥界汽油?”
墨尘没理他,正专注地盯着水面,那里不断冒泡,显然有更多水傀要出来。“凌霜,带晓晓到高处!”他将铜钱剑抛向空中,剑身在半空旋转,洒下金粉落在水面,那些气泡顿时停滞不前,“李屿风,想办法让车熄火!”
“我哪会啊!”李屿风躲在钟乳石后,看着汽车再次冲来,急得抓耳挠腮,“我驾照刚考到科目二,还没学熄火呢!”他突然看到副驾驶座上有本驾驶证,伸手去够时,汽车突然猛打方向盘,他被甩在座椅上,额头撞在车窗框上,顿时起了个包。
“你大爷的!”李屿风怒了,抓起驾驶证就往方向盘上拍,“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给你吊销驾照,让你回驾校重学科目一!”说来也怪,那汽车竟真的顿了顿,随即更加疯狂地冲撞起来,像是被激怒了。
凌霜已经带着苏晓晓爬上溶洞左侧的石台,那里相对安全。她从背包里掏出捆仙绳,瞄准汽车轮胎扔过去,绳子在空中化作金光,缠住轮胎后瞬间收紧,汽车轮胎被勒得变形,却依旧往前冲,仙绳渐渐被拉得笔直,发出“咯吱”的紧绷声。
“快撑不住了!”凌霜额角冒汗,“李屿风,找到点火开关了吗?”
李屿风在驾驶座上翻找,手指突然碰到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枚铜钱,和墨尘的铜钱剑材质相似,正卡在点火开关里。“找到了!”他用力去拔,铜钱却纹丝不动,反而传来股吸力,像是要把他的手指吸进去。
“它在吸你阳气!”墨尘大喊,同时甩出黄符贴在车头上,符纸燃起金光,汽车的冲势明显减弱,“用你的血!你的血里有爷爷的灵力,能破邪术!”
李屿风咬咬牙,抓起座位下的半截玻璃碴划向手指,鲜血滴在铜钱上,铜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的鸣响,紧接着“啪”地弹开,汽车引擎瞬间熄火,车灯也灭了。缠住轮胎的仙绳失去力道,缓缓收回凌霜手中。
“搞定!”李屿风松了口气,刚想推门下车,汽车突然再次启动,这次却不是往前冲,而是猛地向后倒车,径直冲向水潭!
“不好!”墨尘飞身扑过去,一把抓住后车门,却被汽车带着往水潭滑去,“它想把车开进水里,用水傀困住我们!”
李屿风在车里拼命踩刹车,可刹车早就失灵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冲进水潭,冰冷的河水瞬间涌进车厢,呛得他直咳嗽。慌乱中他摸到车门把手,用力一拉,车门却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了似的。
“打不开!”他大喊,水已经没过胸口,刺骨的寒意让他四肢发僵。就在这时,车窗突然被撞碎,白猫从外面跳进来,用爪子指着车座下方,那里有个排水阀。李屿风立刻明白过来,伸手去拧排水阀,可阀门锈得死死的,根本拧不动。
“让开!”凌霜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她不知何时跳进了水里,手里举着桃木剑,对着排水阀狠狠劈下,阀门应声而断,积水顺着缺口涌出。墨尘趁机将车往岸边推,汽车在水里慢慢上浮,被两人合力推到岸边。
李屿风爬出车外,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吐出好几口带着腥味的水。苏晓晓赶紧递过毛巾,白猫蹲在他旁边,用爪子拍着他的背,像是在给他顺气。“这车成精了都,居然还会自杀式袭击。”他抹了把脸,“阴傀门是不是还给它买了保险?”
墨尘检查着汽车引擎,眉头越皱越紧:“不是成精,是被操控了。”他从引擎盖里掏出个黑色木偶,木偶身上缠满了黑线,“有人在车里放了傀偶,用它操控汽车。看来阴傀门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是给我们准备的‘见面礼’。”
凌霜用剑挑断木偶身上的黑线,木偶瞬间化作一滩黑水。“他们在故意消耗我们体力。”她看向溶洞深处,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闪烁着绿光,“傀阵核心应该就在里面。”
李屿风站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裤腿在滴水,而且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正顺着裤脚往地上淌,所过之处,地面都被腐蚀出小坑。“我去,这水有毒!”他赶紧脱下裤子,只见小腿上布满了红色斑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是水傀的唾沫。”墨尘掏出药膏给他涂上,“幸好你爷爷的手札在怀里,阳气重,不然这会儿已经开始溃烂了。”他看了眼那辆破车,“这车里的水被下了咒,沾到就会引来水傀,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几人不敢耽搁,顺着那个小洞口往里走。洞道比之前更窄,只能匍匐前进,岩壁上的符纸越来越多,层层叠叠贴满了整面墙,有些符纸还在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李屿风爬在最前面,突然感觉有东西掉到脖子里,滑溜溜的,他伸手一摸,竟是条小蛇,蛇身上贴着张黑色符咒,正对着他的脸吐信子。
“我最怕这玩意儿!”李屿风吓得差点喊出声,猛地一抖脖子,小蛇被甩到岩壁上,白猫瞬间扑上去,一口咬断了蛇头,符咒化作黑烟散去。“谢了啊猫哥,回头鸡腿加倍。”他拍着胸口,“阴傀门是不是跟动物有仇?啥都往傀儡里塞。”
墨尘跟在后面,用黄符在他周围画了个圈:“这些是兽傀,用动物尸体炼的,比人傀更难对付,因为它们保留着野兽的凶性。”他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嘶嘶”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洞道深处爬来。
“是蛇傀!”苏晓晓吓得捂住嘴,“好多……”
李屿风掏出爷爷的手札,翻开其中一页,那里画着个简易的雷符。“爷爷说过,蛇怕雷声。”他用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雷符,“师叔,借你的铜钱用用。”
墨尘会意,将三枚铜钱扔给他。李屿风接住铜钱,夹在指尖,对着雷符念起爷爷手札里的咒语。虽然念得磕磕绊绊,但随着他的声音,地上的雷符突然亮起金光,铜钱在空中旋转,发出“嗡嗡”的雷鸣声。
那些绿色的眼睛瞬间停滞,随即纷纷后退,嘶嘶声也渐渐远去。“管用了!”李屿风惊喜道,“我这算不算无师自通?”
“算你运气好。”凌霜爬过他身边时,没好气地说了句,“这雷符是你爷爷年轻时画的,威力比普通符纸大十倍,换了你自己画的,估计只能给蛇傀伴奏。”
李屿风嘿嘿一笑,刚想爬起来,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在拉他的脚,这次不是断手,而是只惨白的手,从岩壁的裂缝里伸出来,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裂缝里还塞着颗人头,眼睛瞪得滚圆,正死死盯着他。
“又来?”李屿风举起铜钱就砸,金光落在人头上,人头却没什么反应,反而笑得咧开嘴,露出两排黑牙。“这玩意儿免疫物理攻击?”
“是石傀,跟岩壁融为一体了。”墨尘从背包里掏出朱砂,直接泼在裂缝里,那人头瞬间发出惨叫,手也松开了,缩回裂缝后,裂缝里冒出黑烟,散发出烧轮胎的臭味。“朱砂能破土石之邪,记着点。”
爬出窄洞后,眼前的景象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个巨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座高台,台上刻满了符文,符文凹槽里流淌着墨绿色的液体,像是在给整个石室供血。高台周围插着八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个人,身上贴满符咒,眼睛紧闭,胸口却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他们在用活人养阵。”墨尘的声音带着怒意,“这些人被抽走了阳气,用来维持傀阵运转。”他指向高台顶端,那里悬浮着颗黑色珠子,珠子周围缠绕着黑雾,隐约能看到无数人脸在雾中挣扎,“那是聚阴珠,傀阵的核心,毁了它,阵法就破了。”
话音刚落,石室四周突然传来“咔嚓”声,岩壁上裂开无数缝隙,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傀儡,有皮傀、骨傀、兽傀,还有些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浑身裹着黑布,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李屿风握紧三枚铜钱,“这么大阵仗,怕是把阴傀门的家底都搬出来了。”
墨尘掏出铜钱剑,剑尖指向聚阴珠:“凌霜,你带晓晓去救那些活人,我和李屿风去毁聚阴珠。记住,别碰他们身上的符咒,直接割绳子就行。”
“小心点。”凌霜点点头,举起桃木剑冲向石柱,白猫紧随其后,对着扑来的傀儡又抓又咬。墨尘则带着李屿风冲向高台,铜钱剑挥舞间金光四射,将扑来的傀儡纷纷斩碎。
李屿风跟在后面,突然发现那些被斩碎的傀儡碎片在地上蠕动,很快又拼合成新的傀儡,只是比之前小了些。“这玩意儿还会分身术?”他甩出铜钱打散一个扑来的骨傀,“再这么下去,我们得在这儿跳广场舞了!”
“别管小的,直奔核心!”墨尘已经冲上高台,剑尖直指聚阴珠,就在他即将碰到珠子时,高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从地底钻出无数根黑色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他的脚踝!
墨尘纵身跃起,躲开铁链,可铁链却穷追不舍,在空中扭曲盘旋,织成一张巨网,将他困在中央。“是锁魂链!”他挥剑斩断几根铁链,可断口处立刻涌出黑雾,又凝结成新的铁链,“李屿风,快!我缠住它们,你去砸聚阴珠!”
李屿风刚要冲上去,就被个皮傀缠住,那皮傀力大无穷,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嘴里喷出黑雾,呛得他睁不开眼。“放开我!我身上没带孜然,不好吃!”他用尽全力挣脱,却被皮傀死死按住,眼看另一个骨傀举着骨刀朝他砍来,白猫突然蹿起,一口咬住骨傀的手腕,骨刀应声落地。
“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