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风背着玄机子刚出古寺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只见大殿屋顶塌了半角，黑气像沸腾的墨汁般往上涌，隐约能看见无数青灰色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抓挠着残垣断壁。
“走快点！”墨尘扶着苏晓晓，声音里带着急促，“尸王封印松动，阴傀门的傀儡全醒了！”
苏晓晓的铜铃响得像要炸开，颈后的锁灵纹红得发烫：“师哥，我听见好多人在哭……是那些被做成傀儡的！”她怀里的避灵盘指针疯狂打转，盘面上的黑雾浓得化不开，“前面岔路有情况！左边是地府外卖的配送点，右边通网红公司地下室——绿毛哥刚才发消息说，阴傀核心藏在那边！”
李屿风脚下不停，玄机子的呼吸在他颈后轻轻拂过，带着血腥味：“往地下室走……地府外卖点是陷阱，他们故意用骑手失踪的消息引我们过去。”他顿了顿，声音弱了些，“当年你爷爷就是在网红公司旧址设的结界，那边的地脉能克制阴傀。”
穿过一片荒草丛生的小巷，网红公司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大门虚掩着，门口扔着个摔碎的外卖箱，箱身上印着的“地府特供”四个字被血污糊了一半。李屿风刚想推门，苏晓晓突然拽住他：“等等！我铜铃发烫——门后有活物！”
墨尘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是阴傀哨兵。”他屈指弹了弹剑鞘，剑身发出嗡鸣，“我去引开，你们从消防通道进地下室，记住摸黑走，别碰墙上的任何开关。”
话音未落，他已经侧身撞开门，里面立刻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和诡异的“咔咔”声——是傀儡关节摩擦的动静。李屿风趁机带着玄机子钻进消防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半截，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能看见台阶上散落着不少外卖单，其中一张飘到脚边，上面的地址栏写着“负十九层阴傀孵化室”，备注栏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辣条图案。
“师哥你看！”苏晓晓捡起外卖单，指尖在辣条图案上蹭了蹭，“这是绿毛哥的笔迹！他昨天还跟我炫耀新发明的‘辣条暗号’！”
李屿风心里一动，想起绿毛哥直播时被辣条“拯救”的场面，突然笑出声——阴傀门最忌讳阳气重的东西，而辣条的辛辣气刚好能冲散邪气。他摸出兜里那半包没扔的辣条，包装上的熊猫头在暗光里格外显眼：“晓晓，把你的铜铃借我用用。”
苏晓晓不明所以，但还是解下铜铃递过来。李屿风拆开辣条包装袋，一股浓烈的辛辣味瞬间散开，楼梯间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滋滋”声，像是有东西在躲避。他把辣条碎屑小心翼翼地倒进铜铃，又往里面滴了滴玄机子的血——守门人血脉能强化阳气，两者混在一起，铜铃瞬间变得滚烫，散发着又辣又烈的气息。
“走！”他背着玄机子往下冲，铜铃在手里摇得叮当作响，原本在楼梯扶手上蠕动的阴傀触手，一碰到辣味就缩成了团，像被烫到的虫子。
负十九层的门是道厚重的铁门，上面焊着无数扭曲的钢筋，活像只张牙舞爪的铁笼子。门把手上缠着圈铁链，链环上刻满了阴傀门的符文，李屿风举起铜铃往铁链上一扣，符文立刻冒着黑烟消融了，铁链“哐当”落地。
“这……这么简单？”苏晓晓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简单，”李屿风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他们没想到……谁会用辣条破阵啊！”
地下室像个巨大的培养舱，墙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或完整或残缺的傀儡，有的穿着网红台的工作服，有的戴着阴傀门的黑袍。而正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颗篮球大小的黑红色核心，无数根血管似的丝线连着周围的玻璃罐，核心每跳动一下，那些傀儡就抽搐一次，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找到了！”苏晓晓指着核心，“绿毛哥说的阴傀核心！”
话音刚落，高台下突然冒出十几个阴傀，它们的关节处还沾着未干的黏液，动作却快得惊人，为首的那个穿着绿毛哥同款卫衣，脸上的皮肤像纸一样贴在骨头上，手里攥着个破手机，屏幕亮着网红台的直播界面：“又来送人头？”
李屿风把玄机子轻轻放在墙角，将铜铃塞给苏晓晓：“护好师傅！”自己则抓起地上的半截钢筋，往辣条包装袋里一裹——辛辣味顺着钢筋蔓延，他挥起钢筋时，阴傀们明显在后退，“你们主子就教你们怕辣？”
那绿毛哥模样的阴傀发出刺耳的笑：“等吸收了核心力量，再辣的东西都能给你冻成冰坨！”它突然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屏幕碎裂的瞬间，周围的玻璃罐集体炸裂，里面的傀儡“哗啦”一声涌了出来，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歪在肩膀上，却都直勾勾地盯着李屿风手里的“辣条钢筋”。
“师哥小心！”苏晓晓突然大喊，她举着铜铃转圈，铃声震得玻璃碎片嗡嗡作响，“它们在怕铜铃！但核心在吸收傀儡的灵体！”
李屿风眼角余光瞥见中央核心的颜色越来越深，黑红色里泛起了紫——那是力量饱和的征兆。他突然想起玄机子说过的“以阳克阴，以乱破序”，猛地将剩下的辣条全撒向核心：“给你加加料！”
辣条碎屑落在丝线上，瞬间燃起橙红色的小火苗，核心的跳动骤然变乱，那些丝线像被烫到似的疯狂收缩。阴傀们的动作也迟滞了，绿毛哥模样的阴傀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疯子！你知道这会让核心爆炸吗？！”
“知道啊。”李屿风咧嘴一笑，抄起玄机子落在地上的道袍，蘸着地上的黏液（别问是什么黏液）往核心上甩，“总比让你们把百万观众都变成傀儡强——”
话没说完，核心“啵”地裂开道缝，紫黑色的气浪夹杂着辣条的辛辣味喷涌而出，所有阴傀在气浪中瞬间僵直，随后像融化的蜡一样瘫在地上。苏晓晓及时用铜铃挡在玄机子身前，气浪撞在铃面上，发出钟鸣般的巨响。
李屿风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喉咙里涌上腥甜，却在看到核心彻底碎裂的瞬间松了口气。他滑坐在地，看着那些瘫软的傀儡慢慢化为黑灰，突然发现绿毛哥模样的阴傀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辣条——跟他直播时掉在地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师哥……”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傅他……”
李屿风抬头，看见玄机子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却对着他虚弱地笑：“好小子……比你爷爷当年……还疯。”
地下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里，那些玻璃罐的碎片上，赫然映出无数个小小的辣条图案，像某种诡异的印章，盖满了整个负十九层。而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一双青灰色的眼睛眨了眨，悄然隐去——那只手的指甲缝里，还卡着丝辣条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