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散发出的微弱清光,如同在无边的墨池中投入了一颗发光的石子,勉强驱散了周遭令人窒息的黑暗,将那条宏伟通道的轮廓和两侧墙壁上的巨大壁画,一寸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光芒是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使得王胖子和Shirley杨不得不紧挨着昏迷的张九歌前行,生怕离开光照范围,再次迷失在那绝对的虚无之中。光线摇曳,映照得墙壁上那些巨大、扭曲的壁画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诡异和神秘。
“我的老天爷……这画的是啥玩意儿?”王胖子仰头看着几乎要延伸到视线尽头黑暗中的壁画,忍不住咂舌。壁画的比例极其夸张,风格狂野而原始,充满了扭曲的线条和狰狞的形象,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中原墓葬壁画都截然不同,充满了一种蛮荒、血腥而又神圣的异质美感。
Shirley杨则屏住了呼吸,碧蓝的眼睛紧紧盯着壁画的内容,结合她所知的魔国与鬼洞族传说,努力解读着这些古老图像所传达的信息。这些壁画,仿佛是魔国历史的编年史,或者说是……蛇神信仰的圣典!
壁画的开端,描绘了一片混沌的虚无,以及从虚无中降临的、庞大无比的多头蛇神虚影。蛇神的意志如同瘟疫般侵蚀了昆仑山脚下的先民(与冰城石刻印证),一部分先民在恐惧和力量的诱惑下,匍匐在地,成为了蛇神最初的奴仆和信徒。
接着,壁画展现了魔国逐渐形成的历程。信徒们建立了庞大的国度,他们掌握了利用虚数力量和蛇神气息的方法,能够操控风雪,制造幻觉,甚至改造生物。壁画上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半人半兽的眷族,它们成为了魔国的战士和劳工。
然后,壁画的核心人物出现了——魔国鬼母!她被描绘成一个头戴巨大骨冠、面容隐藏在阴影与光华之后的女性形象,身穿由无数扭曲灵魂和蛇鳞编织的长袍。壁画显示,她并非天生的统治者,而是通过某种极其残酷血腥的仪式,被蛇神选中,成为了其在人间的代言人。她拥有直接沟通蛇神、开启和引导虚数力量的可怕能力,是魔国权力的顶点。
“看那里!”Shirley杨指着一段壁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段壁画描绘了鬼母主持的大型活人祭祀场面!成千上万被掳来的奴隶和战俘,在巨大的祭坛上被残忍杀害,他们的鲜血和灵魂被一种诡异的方式抽取,注入到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虚空漩涡之中!那漩涡,显然就是虚数空间的入口!通过这种血腥的献祭,魔国得以从虚数空间中汲取力量,维持其统治,甚至企图让蛇神的本体完全降临!
“他妈的……这帮龟孙子,简直不是人!”王胖子看着壁画上那血腥残酷的场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怒骂出声。
壁画的后半部分,则开始描绘魔国的巅峰与……衰败的征兆。魔国的疆域不断扩大,他们的建筑(似乎就是这座昆仑神宫)直插云霄,与蛇神所在的虚数空间产生共鸣。但与此同时,壁画上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有先民中的反抗者(或许就是铸造星盘的那批人)在暗中活动;魔国内部似乎也出现了权力争斗;而最重要的,是那代表蛇神的虚影,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仿佛其存在本身就在消耗和扭曲着现实世界的根基。
壁画的最后部分,变得有些模糊和混乱,似乎预示着某种巨大的灾难或变故。魔国的建筑在崩塌,鬼母的身影变得狂乱,蛇神的虚影在咆哮……最终,一切归于沉寂,只留下这座隐藏在云雾和冰雪之下、与虚数空间相连的神宫,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了魔国的辉煌与疯狂。
“原来……魔国最终是毁灭于自身的力量,或者说……蛇神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被现实世界完全容纳的灾难?”Shirley杨喃喃自语,这些壁画补充了她所知传说的许多细节,也让她对魔国和蛇神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了解——那是一种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交织的、来自世界之外的恐怖力量。
王胖子虽然对壁画背后的深意半懂不懂,但他也明白了一点:“照这么说,这鬼地方就是他娘的那个什么魔国老巢?那鬼母和蛇神,是不是就藏在里面?”
“很可能。”Shirley杨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根据壁画,神宫是魔国沟通虚数空间和蛇神的枢纽,也是最核心的祭祀场所。鬼母的最终归宿,蛇神力量的源头,可能都在神宫的最深处。”
她的话让王胖子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通道深处那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咽了口唾沫:“那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Shirley杨的目光再次投向壁画上那些关于反抗者和星盘的模糊记载,“星盘既然被制造出来,就说明有对抗的可能。而且,老胡的生机,或许也就在那力量的源头之处。”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王胖子继续前进。古镜的清光随着他们的移动,不断照亮前方的壁画和通道。这些壁画不仅是历史,似乎也蕴含着某种规律,或许对他们在神宫内的行动有所提示。
就在他们沿着通道又前行了百余米,仔细研究着一幅描绘鬼母施展某种大型幻术的壁画时,被Shirley杨搀扶着的张九歌,身体再次猛地一颤!这一次,他不仅颤抖,喉咙里还发出了极其模糊的、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兵……魔……守……”
他的声音微弱而含糊,但“兵”和“守”这两个字,却让Shirley杨和王胖子瞬间警惕起来!
几乎就在张九歌发出呓语的同时,古镜那本就微弱的清光,照射在前方通道的拐角处时,光影似乎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金属摩擦冰面的“咔嚓”声,从拐角后面传了过来!
王胖子立刻停下脚步,将背上的胡八一轻轻放下,示意Shirley杨后退,自己则紧握工兵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向拐角处望去——
只见在古镜清光勉强照亮的范围内,拐角后的通道中,赫然矗立着两具身披锈蚀黑色甲骨、手持青铜长戈的高大干尸!它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但眼眶中,却闪烁着两点微弱的、与门外浮雕同源的幽蓝鬼火!
张九歌的预警,成真了!
魔国的守卫,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