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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宫机场回廊的灯光将妮翁沮丧的脸照得清晰无比。旋律和芭蕉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安然无恙(虽然气鼓鼓)的妮翁和守在一旁的莫里,同时松了口气。

“妮翁小姐!”芭蕉的语气带着后怕和责备,“您怎么能……”

“好了,芭蕉。”旋律柔声打断,她的感知更敏锐地捕捉到莫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警惕感,以及妮翁计划失败后那股闹别扭的情绪。

她对着莫里微微颔首,“多亏你了,莫里。”

莫里摇了摇头,目光却越过他们,再次扫向刚才那丝异常气息传来的方向——观景台入口处人来人往,那抹冰冷的压迫感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确信那不是错觉。有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东西,在刚才短暂地锁定了这里,其气息之凝练、意图之难测,远超普通念能力者。

“飞艇快起飞了。”旋律提醒道,轻轻扶住妮翁的胳膊,“我们该去VIp通道了。”

妮翁撇撇嘴,虽然不情愿,但在旋律温和却坚定的目光和莫里沉默的注视下,还是老实跟着走了。

莫里没有立刻跟上,他站在原地,直到看着旋律三人顺利通过安检人员核验身份,走向通往私人飞艇泊位的专属通道入口,才迈开脚步。

他在通道口停下,这里已是相对安全的区域。旋律若有所觉地回头。

莫里抬起眼,帽檐下的目光沉静地看向旋律,极其轻微地对她点了点头,同时用指尖极快地在自己的袖口上点了两下——这是一个简单的警示动作,意味着“保持最高警戒,有不明威胁”。

旋律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她读懂了莫里的意思。她没有说话,只是同样轻微地颔首,手指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笛子上,表示收到并理解。

莫里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他的任务——莱特·诺斯拉委托的“护送妮翁安全登机”——至此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确保飞艇顺利起飞并远离友客鑫空域。

他找了个能同时观察通道口和远处人群的角落,如同融入背景的浮雕,再次进入了无声的守望状态。

——

机场观景台的阴影深处,库洛洛合上了手中的书——那本印着血手印的盗贼极意无声地消失。

他平静地看着妮翁在护卫的簇拥下消失在VIp通道后,目光最终落在那位始终如影随形的守护者身上——那个戴鸭舌帽的少年。

计划需要调整了。

绑架妮翁·诺斯拉,获取她那神乎其神的预言能力,本是应对今晚拍卖会变数的最优解。有她的预言,十老头的布置、甚至揍敌客的动向都能了如指掌。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守护者……库洛洛的视线掠过莫里。刚才那瞬间的拦截,精准、迅速,没有丝毫多余动作,更难得的是那份沉静,仿佛早已预判到妮翁的行动。

“星轨……”库洛洛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少年身上那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质感,让他想起某些古老的记载。很有趣,但也仅止于此。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妮翁已被护送离开,时机已失。这个叫莫里的少年或许不简单,但他的存在与旅团此刻的核心目标——彻底击溃十老头——并无直接冲突。

绑架妮翁是捷径,但并非唯一的路。

库洛洛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观景台,仿佛刚才的蛰伏从未发生。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极其轻微的呼吸声显示着另一边的存在。

“是我,库洛洛。”库洛洛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任何计划受挫的迹象,“之前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平淡无波、仿佛机器合成的声音传来:“价格不变。每人二十亿。定金一半,事后付清。”

“可以。”库洛洛没有任何犹豫,“目标:十老头。时间:今晚。我要看到新闻。”

“交易成立。”对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伊尔迷·揍敌客,确认接下委托。”

电话挂断。

库洛洛将手机放回口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四十亿戒尼买十老头的命,很划算。尤其是当这能彻底摧毁黑帮们的指挥中枢,为旅团接下来的行动扫清最大障碍时。

妮翁的预言能力固然诱人,但比起依赖不确定的预言,他更相信绝对的力量和精准的刺杀。揍敌客家的信誉,就是最好的保障。

他缓步走入机场大厅喧闹的人群,如同水滴汇入海洋。同时,另一部手机在他指尖划过,一条简短的讯息无声地发送出去:

【计划变更。A方案取消。全员,按b方案集结。目标:十老头及今晚所有拍卖会。时间:入夜后。等待最终指令。】

讯息发出的瞬间,分散在友客鑫各处的蜘蛛们,口袋中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飞坦收起伞,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信长抚摸着刀柄,眼中闪过战意;玛奇指尖的线无声缠绕;芬克斯开始转动手腕……所有的旅团成员,都在这一刻收到了行动的信号。

夜幕即将降临,一场针对城市最高权力层的致命猎杀,已然就绪。而失去了预言可能带来的预警,十老头及其麾下的黑帮势力,对这场迫在眉睫的毁灭,仍一无所知。

莫里站在机场通道口,抬头望了望友客鑫逐渐被霓虹点亮的夜空。风中有种不同寻常的躁动,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他完成了莱特·诺斯拉的第一阶段委托,获得了5亿戒尼的承诺和那份关于家族秘宝的线索希望。

但他知道,友客鑫的风暴,远未结束。甚至,真正的高潮,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压了压帽檐,身影悄然隐入机场建筑的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接下来的舞台,属于那些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人们。

——

高楼天台,寒风卷过。

小杰举着望远镜,目光一遍遍扫过下方拍卖会场。“还是没看到……酷拉皮卡和莫里……他们不在这里吗?”

奇犽靠在天台边缘,猫眼锐利地捕捉着下方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念力波动——属于酷拉皮卡的冰冷锐利,或是莫里的沉静波动,始终没有出现。

“判断失误了?”奇犽眉头紧锁,“他们如果目标是旅团,没理由不来。”

雷欧力烦躁地抓抓头发,又一次重拨莫里和酷拉皮卡的号码,回应只有关机和忙音。“还是关机!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就在这时,下方城市心脏地带,骤然爆开第一朵绚烂而残酷的“烟花”!

“轰——!!!”

巨大的爆炸声撕裂夜空!远处一栋标有十老头徽记的大厦中层炸开巨大火球!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在不同的街区炸响!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警报声、尖叫哭喊声、枪声和爆炸声混杂成死亡交响乐!

“下面……”小杰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

街道上,黑帮车队乱作一团,车辆被打成火球;成员四处奔逃,被无形攻击收割生命。攻击精准、高效、冷酷,一面倒的屠杀!

“是旅团……”奇犽声音沉着,“他们这是在全面攻击十老头的据点!根本不是来抢东西!是来清场的!”

爆炸和交火声越来越近,脚下大楼传来轻微震动!战火正在蔓延!拍卖会大楼也未能幸免,低层窗户炸开,内部传来爆炸和枪声!旅团已经攻入内部!

“里面打起来了!”小杰心提到了嗓子眼,望远镜死死盯着出口,期待看到熟悉身影或战斗痕迹。然而,没有。直到拍卖会大楼某一层发生剧烈爆炸,也没有锁链或空间波动的迹象。

“为什么……他们不在?”小杰放下望远镜,脸上茫然担忧,“酷拉皮卡不是要找旅团报仇吗?莫里不是和他在一起吗?这么重要的战斗,怎么会错过?”

要么被更重要的事拖住,要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甚至落在了旅团手里。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在三人心头。

雷欧力猛地站直:“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去哪找?”奇犽相对冷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友客鑫现在乱成一锅粥,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仅找不到人,自己也会搭进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既然他们没有出现在最该出现的地方,说明预判出了错。他们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计划。现在联系不上,不一定就是出事了,可能只是处于不能开机的特殊状态。”

他看向小杰和雷欧力,眼神坚定:“相信他们吧。相信酷拉皮卡的决心和智谋,相信莫里的谨慎和实力。

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干掉的人。既然选择了不同的路,那我们就先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弄到贪婪之岛。”

他指了指下方愈发混乱的城市:“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越来越危险。我们先回去,重新梳理情报。仙派那边或许有拍卖品的新消息,融资的还款期限也在逼近……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小杰看着奇犽,用力点头:“奇犽说得对!酷拉皮卡和莫里一定没事!我们要相信他们!”

虽然担忧并未散去,但同伴的信任像一根锚,暂时稳住了心情。

三人最后看了一眼化作战场的拍卖会方向,毅然转身离开。

身后的爆炸声和惨叫如同残酷的背景音。他们坚信,无论伙伴身在何方,都一定还在战斗着。

——

在设备层的激战中,库洛洛遭到席巴和桀诺·揍敌客父子的联手突袭与压制。

他瞬间遭受重创,虽奋力抵抗但仍完全处于下风,并在桀诺召唤出的“毒牙”念龙和席巴的猛攻下陷入绝境。

就在揍敌客父子即将发动致命合击的瞬间,席巴接到通讯。他随即摧毁了承重柱,引发坍塌将三人淹没。

通讯来自伊路米,确认了委托人十老头已死。由于委托终止,揍敌客父子立即停止战斗,并表明他们只是职业性地完成委托,并非以杀戮为乐。

随后,席巴和桀诺留下受伤的库洛洛,直接离开了现场。

库洛洛在最后询问了与桀诺单挑的胜负可能性,并得到了桀诺的回答。

下方,库洛洛望着他们离开方向,慢慢直起身。

剧痛从左臂脸颊传来,念力紊乱,模样狼狈。

但他黑眸中冷静压过波动。指尖拂过脸上血痕,念力微动暂时止血。左臂骨折需细致处理,但不是时候。

“十老头已死……委托终止。”揍敌客效率名不虚传。结果符合预期。最大障碍清除。黑帮核心指挥瘫痪,剩下乌合之众。

他拿出碎裂手机,简讯发出:

【目标清除。按计划,全面清扫。重点:找出‘锁链手’。】

讯息发出瞬间,仿佛点燃信号。窗外隐约枪声爆炸骚乱声陡然升级!如同滚油泼入冷水炸裂!轰!轰隆!剧烈爆炸数个方向响起,地面微震!

警报、尖叫、怒吼、密集枪声交织,友客鑫夜晚彻底沸腾!旅团全面猎杀开始!没有十老头统一指挥,各自为战黑帮据点在蜘蛛精准残忍打击下,正被连根拔起。

库洛洛聆听毁灭交响乐,脸上无表情。迈步踏过碎石钢筋,身影如鬼魅离开废墟,融入外面更加混乱夜色。伤需处理,但狩猎远未结束。锁链手……必须找出来。

——

加长豪华轿车行驶在通往拍卖会区域主干道。莱特·诺斯拉看着窗外骤然升级混乱,脸色阴沉可怕。“怎么回事?!突然乱成这样!”车载通讯只有杂音和惊恐报告片段。

“……遭到袭击!是旅团!目标是这里!”

“总部联系不上!十老头那边……”

“请求支援!我们顶不住……”

酷拉皮卡坐对面,黑色眼眸冷静扫过窗外。混乱……有计划大规模袭击……绝非偶然。

“老板,”酷拉皮卡声音冷静打断莱特焦躁,“情况不对。这不像普通骚乱,是全面进攻。旅团正在系统性地清除所有抵抗力量。”

他目光锐利看向莱特,“拍卖会场地——墓地大楼,现在绝对是风暴中心。十老头如果在那里,恐怕自身难保。我们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莱特心一沉:“可是……妮翁她……”

“妮翁小姐已经安全离开。”酷拉皮卡强调,“您现在最重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安全。诺斯拉家族不能同时失去首领和大小姐。”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调头!立刻远离墓地大楼区域!越远越好!”

莱特看着酷拉皮卡冷静近乎冷酷眼神,又看窗外愈演愈烈战火,最终一咬牙对司机吼:“调头!不去拍卖会了!回西区安全屋!”

司机猛打方向盘,轿车刺耳摩擦声调转方向。

就在这时,酷拉皮卡手腕内侧,“隙锚”印记传来微弱稳定波动——莫里信号。意味他仍在附近,处于警戒状态。

酷拉皮卡立刻对通讯器低声道:“莫里。”

“在。”莫里声音立刻传来,背景音相对安静。

“计划变更。老板由你全程保护,护送他前往西区安全屋,确保绝对安全。”酷拉皮卡语速极快命令清晰,“远离所有交战区域,必要时可动用你的能力脱离。”

“明白。”莫里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冰冷火焰:“至于我……我要去‘抓捕’。”

通讯那头沉默一秒,传来莫里简短回应:“小心。”

通话切断。

酷拉皮卡转向莱特:“老板,莫里会接手您的安全。请完全信任他的判断和能力。”

莱特此刻别无选择,点头:“好…好的!你一定要小心!”

酷拉皮卡没再说话。轿车在相对安全街角短暂减速瞬间,他猛地推开车门,身影如离弦之箭融入侧方昏暗小巷,消失夜色混乱之中。

锁链在袖中无声滑落,冰冷触感让沸腾血液稍稍冷却,却点燃更深决意。

蜘蛛已经倾巢而出,肆虐城市。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也是极其危险陷阱。他孤身一人,如同扑火飞蛾,主动投向蜘蛛编织的血腥危险猎网。

目标:幻影旅团。

狩猎,开始了。

——

夜色下友客鑫,彻底沦为修罗场。酷拉皮卡如融入阴影疾风,在黑眸冰冷审视下,穿梭于断壁残垣与燃烧车辆之间。

空气弥漫硝烟、血腥及实质化恐惧气息。

远处爆开火光与密集枪声,勾勒旅团全面清洗残酷版图。心跳平稳近乎机械,唯有袖中锁链细微嗡鸣,暴露内心翻腾灼穿冰冷外壳恨意。

他在搜寻。

凭借对念力残痕敏锐感知及对旅团行事风格理解,追踪制造混乱源头。他需要情报,需要找到落单、足以提供信息的“蜘蛛”。

十字路口,他骤然刹步,气息彻底敛入“绝”。

前方惨淡路灯下,短暂屠杀刚刚结束。

信长·哈查尔正随意将武士刀从黑帮成员胸膛抽出,甩了甩血,目光凶戾扫视周围。动作带着经年杀戮形成的麻木效率。

几乎同时,酷拉皮卡目光捕捉到稍远处另一个身影——玛奇。

攻击更为诡谲难测,指尖弹射念线纤细坚韧,如生命毒蛇缠绕切割剥夺生命。表情淡漠,清理完障碍便悄无声息向另一条巷道滑去,与信长逐渐拉开距离。

机会!

酷拉皮卡心脏猛缩,冰冷杀意与猎手冷静交织攀升。两个目标,必须分开应对。信长看起来更为焦躁,更容易被激怒引开。

没有丝毫犹豫,酷拉皮卡指尖微动,一缕极细微念气如无形手指,弹射击中远处一辆漏油破损车辆残骸。

轰——!

爆炸并非惊天动地,但恰到好处燃起火墙,阻隔信长与玛奇原本视野可及路径!火光跳跃,瞬间吸引信长全部注意力。

“嗯?”信长猛转头,看向爆燃方向,眉头紧锁骂了一句,“麻烦!”

几乎本能,他对火焰另一侧玛奇打简单手势(示意自己查看),便提滴血武士刀,带着一脸躁郁,大步朝火墙方向走去,试图绕过去看究竟。

玛奇也警惕望去,但她更谨慎,指尖线微微绷紧感知周围:“信长,小心点。”

“怕什么!肯定是漏网之鱼!”信长不耐烦吼了一声,显然被搜寻无果和眼前混乱搞得火气极大。

他握刀柄,大步朝阴影处走去,“看老子把你揪出来剁碎!”

酷拉皮卡如鬼魅,利用阴影混乱掩护快速移动,始终领先信长一步,不时制造细微动静——碎石滚落,远处刻意压低咳嗽……如经验丰富猎人引导猎物走向预设陷阱。

信长果然被这若有若无牵引激怒。“藏头露尾的老鼠!”

他低吼加快脚步,彻底脱离玛奇所能支援范围,被酷拉皮卡成功引入一片相对独立、被高大废弃厂房包围僻静巷道。

玛奇看着信长消失拐角,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到信长气息快速远离,而那制造声响气息……很微弱,但移动速度极快。

“笨蛋。”她低声自语,最终选择另一方向,身影消失弥漫硝烟中。

这里,残破墙壁隔绝大部分喧嚣,只有远处模糊爆炸声作为背景音。

地面散落瓦砾垃圾,空气弥漫灰尘铁锈味。

酷拉皮卡停在巷道中央,背对着唯一的路口,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只有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你们幻影旅团,杀人需要理由吗?”

信长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理由?杀蝼蚁需要理由吗?挡路了,清掉就是!看不顺眼,砍了就是!这就是理由!”

酷拉皮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声音却依旧平稳:“那么,你们会记得自己杀过的人吗?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信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不耐烦的暴戾:“你啰啰嗦嗦的有完没完?谁会去记那些东西!

脸?名字?呵,连昨天宰的废物长什么样都忘了!怎么,你想替谁报仇?那就来啊!让我用刀好好记住你死前的样子!”

果然……一样。和窝金一样的答案。一样的漠视。一样的……残忍。

酷拉皮卡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湮灭。当他再次睁开时,一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璀璨如血钻的绯红眼眸,在黑暗中猛然亮起!

“是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冰冷,蕴含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机,“那你……也不需要记得我的名字了。”

“火红眼?!”信长瞳孔骤然收缩,震惊之下,武士刀瞬间出鞘半寸!

但紧接着,他看到那数条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着凝练念气激射而来的锁链时,所有的震惊化作了滔天的狂怒和确认!

“锁链——!!!是你!锁链手!!!” 信长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找到仇敌的疯狂杀意,“窝金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说!!!”

酷拉皮卡看着状若疯魔扑来的信长,脸上冰封的面具下,是同样沸腾的仇恨与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信长,用一种极致压抑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恶毒、更冰冷的的声音回答道:

“窝金?……谁记得。”

此言,如最尖利锥子,狠扎信长最痛处,瞬间将他最后理智彻底焚毁!

“混蛋——!!!我杀了你!!!” 信长大脑被无尽愤怒与言语刺伤暴怒吞噬!狂吼着,身化撕裂空气残影,最强居合斩带斩断一切意志,悍然劈向酷拉皮卡!

战斗瞬间爆发,直入最惨烈白热化!

酷拉皮卡火红眼冰冷倒映致命刀光。无名指追魂链与束缚中指链如活物激射交织,不再格挡,而是精准缠绕、牵引、刺击!战斗方式极度冷静,如精密手术,每根锁链执行预设指令。

锵!锵!锵!锵!

锁链与武士刀以肉眼难捕捉速度疯狂碰撞,刺耳金铁交鸣不绝,念力激烈对撞冲击波不断炸开,吹飞周围碎石瓦砾!

信长刀快!狠!准!每刀蕴含撕裂一切狂暴力量,配合“圆”感知,提升自身战力极限!

他心中只有一个燃烧的念头:将这个杀害窝金的锁链手碎尸万段!窝金那家伙…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笑声比爆炸还响、拳头能砸碎一切的笨蛋…怎么可能…

但酷拉皮卡战术极刁钻。

锁链非硬碰硬,利用柔韧变化,不断干扰发力,限制最擅近身爆发距离,逼迫不断调整步伐刀势。

追魂链导向、测谎、预判,束缚链寻每一微小破绽试图缠绕禁锢。

信长怒吼连连,刀无数次斩开锁链围攻,却感如陷冰冷坚韧蛛网。

对方战斗冷静可怕,绯红眼里只绝对计算杀意,无丝毫动摇。

速度被迟滞,力量被分散,每次看似必杀斩击皆被诡异锁链以微妙角度引偏或格挡。

“混账!有种正面接老子一刀!” 信长试图怒吼打破节奏,但酷拉皮卡毫无反应,攻击反越发精准致命。

噗嗤!

一道束缚链终抓住信长久攻不下产生一丝焦躁导致的微小空隙,如毒蛇缠绕其手腕!

虽信长立刻爆发强悍念力震开锁链,但手腕已勒出深可见骨血痕,剧痛动作变形致不可避免一瞬凝滞!

就是现在!酷拉皮卡眼中红光大盛!

“戒律小指链!”散发绝对规则气息纤细锁链,如来自幽冥审判,抓住电光石火破绽,以不可思议角度穿透刀防御缝隙,精准刺入信长胸膛!

“呃啊——!” 信长身体猛僵,一股冰冷、绝对、无法抗拒规则之力瞬间侵入锁死心脏全身念力!

武士刀“当啷”脱手落地。他被锁链拖拽,重重摔地,难以动弹。

酷拉皮卡走上前,俯视地上挣扎仇敌,绯红眼眸剧烈翻涌仇恨、痛苦、及深不见底虚无。

“库洛洛·鲁西鲁在哪?!” 声音因极致情绪嘶哑,“其他成员的能力是什么?!说!”

信长咳血,艰难抬头,脸上无丝毫屈服,只滔天恨意与旅团狂妄:“呸!想知道…做梦!杀我…旅团绝不放过你…你…”

酷拉皮卡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锁链又收紧一分,刺破了信长的皮肤,鲜血渗出:“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信长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酷拉皮卡,或者说,是盯着酷拉皮卡手中的锁链,声音破碎却充满了执拗到极点的追问:

“锁链…就是这玩意儿…杀了窝金吗?!回答我!是不是用这个…杀了窝金?!他死前…说了什么?!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仿佛窝金最后的遗言比他自己的生命、比旅团的所有情报都更重要。

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酷拉皮卡,甚至忽略了心脏被规则之力挤压的剧痛。

酷拉皮卡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也会为了同伴的死亡而愤怒、而疯狂?

那被他们随手碾碎的生命呢?那些哭泣的亲人呢?窟卢塔族熄灭的火焰呢?难道都不值一提吗?!

一种荒谬绝伦的、冰寒刺骨的愤怒猛地攫住了酷拉皮卡!

为什么这些肆意掠夺一切的蜘蛛,反而拥有如此…如此牢固的羁绊?!这太不公平!太讽刺了!

“为什么…”酷拉皮卡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们也会…有在乎的人吗?!那被你们夺走一切的人呢?!他们的痛苦难道就活该被遗忘吗?!”

信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质问,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地嘶吼着,眼中甚至渗出了血泪:“混蛋!你懂什么?!快说!窝金到底……”

酷拉皮卡看着信长流泪追问的模样,内心某处仿佛彻底崩塌了。

最后一丝期望——期望从仇敌眼中看到一丝忏悔或对生命敬畏的期望——彻底粉碎。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毁灭欲。

“戒律小指链——发动!”他冰冷地宣判,“回答我!”

规则之力无情地收紧,碾压着心脏。

信长的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他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和窝金如出一辙的、充满蔑视与执拗的咆哮,回答了酷拉皮卡最初关于“记忆”的问题,也回答了他自己最后的执念:

“去死吧……混蛋!!!”

酷拉皮卡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冰冷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合着无尽的绝望与暴怒。他不再期望任何答案。

“违背戒律者……死。”

噗嗤——规则之力无情地绞碎了心脏。

信长狰狞而疯狂、却又带着泪痕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涣散的瞳孔里最后倒映着酷拉皮卡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绯红眼眸。

他沉重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后所有力量骤然流失,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此刻,遥远的城市某处,时钟的指针悄然重叠——午夜零时。第二天,星期六,已经到了。

锁链收回。巷道里陷入死寂。只有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酷拉皮卡压抑不住的、破碎般的剧烈喘息。

他看着第二具旅团成员的尸体,看着那至死不变的狂妄、那双流泪的眼睛……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缓缓跪倒在地。

为什么……又一次……

为什么没有预想中的解脱?

为什么只有这吞噬一切的虚无和冰冷?

为什么手抖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痛?为什么他们也会流泪?!

“呃……啊啊啊……”他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压抑到极致的哽咽,绯红的眼眸失神地看着自己沾满无形鲜血的颤抖双手。

锁链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赢了,又一次手刃了仇敌。

但他却感觉自己也随之坠落,某种身而为人的部分,似乎正在这无尽的复仇血海中,看着仇敌那意外的眼泪,而一点点沉没、瓦解。

重要的日历缺了一部分,

被遗忘的月份将会被盛大地吊唁。

忘了加上的睦月,

一个人追随霜月的背影而去。

冰冷的预言无声应验。

在那被血与火染红的日历上,代表“睦月”的一页悄然飘落、缺失。

而此刻,这被遗忘的“睦月”——信长·哈查尔,倒在了冰冷的巷道里,他所追随的,正是那早已逝去的、如凛冽“霜月”般狂放不羁的背影。

在生命最后的迷离之际,某些碎片般的景象或许曾在他急速黯淡的意识中闪过:

也许是某次激战后与窝金背靠背休憩的短暂宁静,

是那家伙震耳欲聋的狂笑穿透硝烟,

是彼此刀拳碰撞切磋时迸发的火花与叫骂,

是无数次并肩劫掠时那种无所顾忌的狂妄与快意……这些画面最终都模糊了,消散了,如同燃尽的余烬,归于永恒的沉寂。

唯有那轮冰冷霜月投下的清辉,仿佛指引着通往黄泉比良坂的陌路。

冰冷的锁链自指尖滑落,撞击地面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巷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酷拉皮卡跪在信长逐渐冰冷的尸体前,剧烈的喘息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绯红的眼眸低垂,凝视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沾满无形鲜血的双手,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它们的模样——一双为了复仇而沾染血腥、并将继续沾染更多血腥的手。

呵…呵呵……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出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苦涩与自嘲,在空旷的巷道里显得异常诡异和凄凉。

没有回头路了。

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这条路的终点只能是黑暗。族人的血仇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横亘在他面前,除了用仇敌的血肉铺就一座通往彼岸的桥梁,他别无选择。

对不起……

他在心中无声地呢喃,对象是那些依旧被蒙在鼓里、或许还在担心着他的伙伴。

小杰…奇犽…雷欧力…

还有…莫里。

莫里留下的那道“隙锚”印记,曾是他理智的底线,是同伴无声的守护和退路。

但现在,他不能再拥有退路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精纯的“凝”,精准地捕捉到手腕内侧那道极其微弱、只有他自己能清晰感知的星辰轨迹印记——那是莫里能力的坐标,是安全的保障,也是……最后的牵绊。

酷拉皮卡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冰冷和决绝。

他调动起一股尖锐的念力,毫不犹豫地、如同剜去腐肉般,狠狠冲击在那道温暖的印记之上!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空间丝线被强行扯断的轻响过后,手腕内侧传来一阵短暂的灼痛感。

那道代表着同伴守护与联系的星辰印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失了。

他与莫里之间那道最后的、无形的连接,被他亲手斩断。

从此,前方再无援手,身后亦无退路。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上信长那凝固着狰狞与狂妄的尸体,眼中再无波澜,仿佛看的只是一块石头,一段枯木。

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将那片血腥与死亡彻底抛在身后。

夜风吹起他金色的发丝和破损的衣角,却吹不散他周身弥漫开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与决绝。

他的身影融入更深的夜色,如同最锋利的箭矢,义无反地射向下一个复仇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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