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的休整时间转瞬即逝。考生们重新聚集在大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对战表上,下一场赫然是——第六场:鲍得罗 VS 雷欧力。
医护人员已经对鲍得罗进行了紧急处理,
他身上的血迹被擦去,几处严重的淤伤贴上了药膏,但行动间依然能看出明显的僵硬和痛苦,呼吸也带着沉重。
显然,西索留下的创伤绝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
反观雷欧力,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场地中央。
他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看起来颇为实用、刃口锋利的匕首,握紧在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
“第六场,鲍得罗对雷欧力!请选手入场!”马士他裁判宣布。
鲍得罗沉默地走入场地,他的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刚毅,摆出了他沉稳的拳术架势。
就在比赛即将开始前,场边忽然响起了几声加油。
“雷欧力!加油啊!”是酷拉皮卡的声音,虽然仍带着一丝疲惫,但却充满了鼓励。
“别输给重伤号啊,大叔!”
奇犽抱着后脑勺,语气听起来依旧懒洋洋,但眼神却分明是支持的。
“雷欧力,小心应对。”莫里言简意赅,声音平静。
就连半藏也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句:
“喂!西装小子!可别给我们之前给你‘补课’的队伍丢脸啊!”
这几声加油,在这残酷的最终试验场上显得格外珍贵和突兀。
雷欧力猛地一愣,扭头看向场边的同伴们,看着他们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
(哪怕是奇犽那种别扭的支持),他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强得像怪物一样,却还在给我这个吊车尾加油……)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差点涌出来的、不符合他“硬汉”形象的温热液体狠狠憋了回去,
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扯出一个混合着感动和无比决心的笑容。
“喔!!!放心吧!各位!”
雷欧力大声回应,用力挥了挥拳头,仿佛要将收到的勇气全部灌注到身体里,
“我可不会在这里就倒下的!我的梦想才刚刚开始啊!”
鲍得罗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预备——开始!”马士他手臂挥下。
战斗开始!
鲍得罗率先发动攻击,即便带伤,他的拳头依旧势大力沉,带着破风声砸向雷欧力。
但速度明显因伤势而迟滞了许多。
雷欧力精神高度集中,他看完了之前所有的比赛,深知自己和这些怪物的差距,也清楚鲍得罗现在的状态。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相对还灵活的身法进行闪避。
嗖!砰!
沉重的拳头擦着雷欧力的耳边掠过,带起的风压让他脸颊生疼。
他惊险地避开,同时看准鲍得罗因发力而牵动伤处、动作瞬间变形露出的破绽,匕首如同毒蛇般探出!
然而,就在匕尖即将刺中鲍得罗肋下那一处明显的淤青时,雷欧力的手腕却硬生生顿住了,甚至强行改变了轨迹,只是用匕首的侧面格挡开鲍得罗后续的肘击。
(场边,奇犽微微挑眉:“嗯?”)
(莫里眼神专注局面思考:“果然......”)
鲍得罗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攻击并未停止。
腿风扫来,雷欧力再次矮身躲过,他的匕首几次有机会划向鲍得罗受伤的膝盖或手臂,但最终都避开了那些位置,只是进行格挡或指向非重伤的空隙。
一次、两次、三次……
鲍得罗的攻势越来越猛,但也越来越凌乱,伤势的疼痛不断干扰着他的发力。
而雷欧力则像一条滑溜的鱼,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要害,
他的反击精准地停留在威慑和格挡的层面,仿佛刻意绕开了所有可能加重对方伤势的地方。
(酷拉皮卡看着场内,黑色的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色。)
(半藏摸着下巴:“这家伙……是那个吗?医生的职业病?”)
“为什么?!”鲍得罗在一次攻击落空后,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呼吸粗重,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你明明有机会!攻击我的伤处!那是你最有效的获胜方法!为什么不动手?!你看不起我吗?!”
雷欧力同样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汗珠,但他握着匕首的手依旧稳定。
他直视着鲍得罗,大声回答道:“谁看不起你啊!混蛋!我也想赢!我想当猎人想得不得了!”
“但是!”他顿了顿,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种执拗的坚持,
“我是要成为医生的人!我的拳头和匕首,是为了救人而挥动的!
趁人之危,攻击对手已经重伤的部位……这种事情,我雷欧力绝对不做!就算是为了胜利,也绝对不行!”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
鲍得罗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西装破烂、看起来有些滑稽却眼神炽热的青年,看着他那份与这残酷考场格格不入的、近乎愚蠢的坚持和原则。
自己苦苦追求的胜利,在对方看来,似乎远不及他心中那条看似迂腐的底线重要。
然而,正是这份“迂腐”,让鲍得罗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自己一生追求武道的强大,信奉弱肉强食,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代价。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在绝对渴望胜利的同时,死死守住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他的攻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
看到雷欧力依旧固执地避开他的伤处,甚至在他因剧痛而动作变形时下意识流露出医者的关切眼神……
鲍得罗就觉得自己的武道之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着。
(场边,奇犽微微皱眉:“这家伙……在搞什么?明明有机会的。”)
(酷拉皮卡眼神复杂,既有理解也有一丝担忧:“雷欧力……”)
终于,在一次发力后,肋下的剧痛让鲍得罗的动作猛地一滞,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雷欧力看准机会,没有再犹豫,他迅速欺身而上,但匕首依旧避开了所有要害和重伤处,
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以一记沉重的肩撞结合巧妙的绊摔,将下盘本就因伤不稳的鲍得罗猛地摔倒在地!
砰!
鲍得罗重重倒地,牵动全身伤势,一时间竟无法立刻起身,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雷欧力迅速上前,膝盖虚压在他的背心(谨慎地避开了明显的伤口),
匕首的侧锋紧紧地抵在了鲍得罗的后颈上,形成了一个绝对控制的姿势。
“结束了!老先生!”雷欧力喘着粗气喊道,汗水滴落在地板上,“你动不了了!认输吧!”
鲍得罗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但剧痛和雷欧力的体重压制让他难以发力挣脱。
他能感觉到后颈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深知自己身体的极限。
更重要的是,雷欧力直到最后关头,依旧选择了最不伤害他的方式来解决战斗——仅仅是制服,而非创伤。
这句话,以及这最后的行动,仿佛最终敲碎了什么东西。
鲍得罗停止了挣扎。
他眼中的不甘、愤怒、执念渐渐褪去,化为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释然?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将脸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良久,他沙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认输。”
马士他裁判见状,立刻宣布:“胜者,403号,雷欧力!”
雷欧力听到宣判,立刻松开了鲍得罗,迅速站起身并收回了匕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还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鲍得罗,但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只是关切地看着。
鲍得罗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雷欧力面前,深深地看着他。然后,这位严肃的老武者,竟然对着雷欧力微微低头。
“谢谢你,年轻人。”鲍得罗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真诚,“你让我看到了……比单纯胜利更重要的东西。这场胜利,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有些蹒跚地走下了场地。
雷欧力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似乎对鲍得罗的感谢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还带着点懵懂的得意。
场边,酷拉皮卡和奇犽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奇犽撇撇嘴:“算他运气好,碰上个讲原则的傻大个。”但语气里并无恶意。
莫里微微颔首。
半藏则“嘿”了一声,摇了摇头,但脸上并无嘲讽。
雷欧力,用他特有的方式和坚持,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赢得了这场不仅限于武力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