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日跋涉,前方林木渐疏,天光微透,意味着即将走出令人压抑的没天森林。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步伐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厉锦盈与杨蕊汐一左一右走在锦星墨身侧,经过前番并肩作战,两人虽仍不免暗中较劲,但已能和平相处。厉锦盈的霜盈剑始终悬在腰间,剑鞘上凝结着淡淡的寒霜。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森林边缘的那一刻,一队人马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山石后现身,迅速合围,挡住了去路。这约莫二十余人,个个身着统一的深灰色劲装,胸前绣着一柄出鞘利剑的徽记,神色倨傲,眼神锐利如鹰。为首者是一名体型异常魁梧的壮汉,身高九尺,肌肉虬结,背负一柄门板似的阔剑,往那一站,便有一股山岳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尤其在容貌清丽的周沫沫和气质独特的厉锦盈身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贪婪。
“此路,是我剑壮山寨所开。”魁梧壮汉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他大手一伸,姿态蛮横,“看你们这行人模样,想必身家不菲。将所有储物法器、灵材宝物,还有……”他目光在周沫沫和厉锦盈之间游移,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这两个小娘子,留下陪爷几个喝杯酒,便放你们过去。”
“放肆!”周一六怒喝一声,踏前一步将妹妹护在身后,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现。
听得到更是气得哇哇大叫:“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拦你听爷爷的路,还口出狂言!识相的赶紧滚开!”
就在众人怒目而视时,厉锦盈却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如冰玉相击,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缓步上前,霜盈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三寸,凛冽的寒气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地面竟凝结出一层薄霜。
“想要我陪酒?”厉锦盈美眸微眯,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就怕你这粗鄙之人,消受不起。”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抖,霜盈剑骤然完全出鞘。一道凝练至极的冰蓝剑气如灵蛇出洞,并非袭向牛真神,而是精准地划过他脚下地面。
“咔嚓——”
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缝瞬间出现,恰好停在牛真神鞋尖前半寸。刺骨的寒意顺着地面蔓延,让几个站得近的山贼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这一手精妙绝伦的控制力,让原本嚣张的牛真神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道剑气中蕴含的极致寒意,若非对方留手,方才那一剑足以伤他。
剑壮山寨的巡逻队成员见状,纷纷亮出兵刃,然而气势已不如先前那般嚣张。
锦星墨眼神微冷,却并未立刻动手。他能感觉到,这名为首的壮汉气息彪悍,实力不容小觑,恐怕已接近金丹期的门槛。他缓缓上前,与厉锦盈并肩而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阁下如何称呼?拦路索财,总该有个名号。”
魁梧壮汉强压下心中的惊疑,粗声答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剑壮山寨巡逻队队长,牛真神!小子,看你像个领头的,痛快交出东西,免得皮肉受苦!”
“牛真神?”听得到在一旁嗤笑,“名字倒是挺唬人,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神’!”
牛真神牛眼一瞪,一股强横的气势猛地压向听得到。听得到闷哼一声,土黄色光华自体表泛起,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压力,脚下地面却微微龟裂。
“咦?”牛真神见状,眼中讶色更浓。
就在双方气势互相碰撞、一触即发之际,苏溪韵莲步轻移,指尖在琴弦上看似随意地一拂。
“铮——”
一声清越琴音响起,不高不低,却奇异地切入双方气势交锋的中心点。琴音如水波荡漾,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宁静力量,竟将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冲淡了几分。
牛真神只觉心神微微一荡,凝聚的气势不由得一滞。与此同时,杨蕊汐肩头的狐小彩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九条长尾无意识地摆动了一下,一股若有若无的、更高层次的威压悄然弥漫。而苏溪韵肩头,那白泽印记也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白光。
牛真神身为金丹期下的高手,灵觉敏锐,瞬间捕捉到了这两股隐晦却令人心悸的气息。他心头剧震,再看锦星墨和厉锦盈时,眼神已彻底变了。这青年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那持冰剑的少女剑法精妙,其身后之人更是深浅难测……这支队伍,绝非寻常肥羊!
锦星墨将牛真神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他已生忌惮,便淡淡开口:“牛队长,我等只为赶路,无意与剑壮山寨为敌。行个方便,他日或有相见之时。”
牛真神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对方人数虽少,但个个气息沉凝,尤其是那抚琴女子、持冰剑的少女和那看不出深浅的灵狐,让他心生警兆。硬拼起来,即便能胜,自己这边恐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得不偿失。
他眼珠转了转,忽然哈哈大笑一声,气势一收:“好!看诸位也是爽快人!我牛真神今天就卖你个面子!过去吧!”他大手一挥,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剑壮山寨的喽啰们虽然不解,但还是依令让开了一条通道。
锦星墨面色不变,拱手道:“多谢。”随即示意众人前行。
在经过牛真神身边时,厉锦盈突然停下脚步,霜盈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有意无意地指向牛真神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那玉佩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跟踪的法器?”厉锦盈红唇微启,声音只有牛真神能听见,“劝你收起这些小把戏。”
牛真神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玉佩,额角渗出冷汗。他确实暗中激活了这枚追踪玉佩,没想到被这少女一眼看穿。
厉锦盈不再多言,收剑入鞘,冰冷的剑鞘轻轻擦过牛真神的手臂,留下一道刺骨的寒意,这才翩然跟上队伍。
待锦星墨一行人走远,一名手下才凑到牛真神身边,低声问道:“队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俩妞儿……”
“闭嘴!”牛真神脸色阴沉地打断他,揉着发麻的手臂,“你懂什么?那伙人不简单!那个用冰剑的小娘们,剑法邪门得很!”他望着锦星墨等人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去,通知寨里,就说来了几条大鱼,特别是那个用冰剑的丫头,我要定了!”
另一边,走出一段距离后,厉锦盈才对锦星墨低声道:“方才那头目身上有追踪法器,被我警告后应该不敢再用。但这剑壮山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锦星墨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做得很好。”
听得到忍不住道:“锦兄弟,厉姑娘,刚才为啥不直接揍趴下那个什么牛神?看着就欠揍!”
锦星墨微微摇头:“那牛真神实力不弱,其手下也非庸手。若动起手来,我们虽不惧,但难免消耗,甚至会暴露更多底牌。此刻找到月含温才是首要,不宜节外生枝。”
苏溪韵也轻声道:“星墨所言极是。那牛真神看似粗豪,实则狡诈,最后退让,恐怕也是暂避锋芒,未必甘心。”
杨蕊汐凑到厉锦盈身边,小声道:“盈姐姐,你刚才那招真厉害,把那个大块头都吓住了。”
厉锦盈难得地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
狐小彩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瞥了厉锦盈一眼:“小丫头感知倒是敏锐,那追踪符颇为隐蔽,竟能被你发现。”
金毛小猴则学着牛真神刚才吃瘪的样子,缩着脖子捂住胳膊,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惟妙惟肖的表演让众人忍俊不禁。
经此一拦,众人更加警惕。穿过最后一片林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而陌生的西部荒原展现在眼前。根据周一六兄妹所言,葬魂谷就在这片荒原的深处。
新的地域,意味着新的挑战与未知。锦星墨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厉锦盈默默握紧了霜盈剑,剑身寒光流转,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