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绝魔归阵彻底结成的瞬间,十大邪将周身的魔气骤然暴涨,暗紫色魔光直冲云霄,将刚恢复清明的天空又染得暗沉了几分。紧接着,十道与邪将本人身形相似、却庞大数倍的虚影从他们头顶缓缓浮现,正是十大邪将的武魂真身——血枪将的武魂是一柄缠绕血雾的巨型魔枪,枪身刻满噬血纹路;盾甲将的武魂是一面覆满骨刺的玄黑巨盾,盾心嵌着一颗散发魔气的魔晶;阵魔将的武魂则是一个布满魔纹的圆形阵盘,阵盘转动间,不断吸收着周围的魔气……
十道武魂真身悬浮在邪将头顶,彼此气息相连,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强了数倍,连地面的焦土都被压得往下陷了半寸。守在屏障外的人族士兵们忍不住攥紧武器,脸上满是紧张,顾子月也下意识握紧了掌心,目光紧紧锁着血雾散去后的战场。
许言年感受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武魂气息,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残留的猩红魔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武魂真身?好久没见过了,上一次见,还是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上。”
话音落下,他抬手按了按额间微微发烫的猩红天眼,指尖刚触碰到天眼纹路,一股更汹涌的猩红力量就从丹田处涌了出来。下一秒,他身后突然浮现出一道半身魔影——魔影通体猩红,轮廓模糊,却能清晰看到额间与他一模一样的天眼印记,周身萦绕的魔气比十大邪将的武魂真身还要浓郁,刚一出现,就逼得十大邪将的武魂真身微微震颤。
许言年能清晰感觉到这道魔影与自己的联系,却又摸不透它的来历,急忙在脑海里问道:【文俶前辈,这是?我能感觉到它和我的气息相连,却又带着您的魔威。】
文俶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慵懒,却多了一丝认真,【这是我们共生后的武魂真身,以你的躯体为基,以我的魔元为核,既属于你,也属于我。】
“你果然是魔君文俶!”十大邪将中的智邪将死死盯着许言年身后的半身魔影,语气笃定,“千年前仙魔大战,您曾以半身魔影形态击碎过三位仙尊的武魂,这气息、这威压,绝不会错!”
血枪将皱着眉,目光在许言年与半身魔影间来回切换,满是疑惑地问道:“那是你的完整真身?可千年前传闻,您的真身是九丈高的魔躯,周身环绕三千魔焰,这怎么只有半身?”
智邪将缓缓点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应该是他与这凡人共生,真身无法完全显现,只能凝聚出半身魔影。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魔君的武魂真身,哪怕只有半身,威力也不容小觑。”
许言年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笑容里既有文俶的倨傲,也有他自身的从容:“别急,还没完全出来哦。”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半身魔影突然动了——魔影缓缓直起身,原本萦绕周身的猩红血雾如同潮水般褪去,轮廓逐渐清晰。不过数息,一道与许言年一模一样的完整武魂真身便悬浮在他身后,左眼是与心魔同源的猩红,右眼是带着神明气息的天蓝,额间那道原本猩红的天眼,竟缓缓褪去猩红,化作了纯粹的金色,在阳光下泛着神圣的光芒,与周身的魔焰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这……这武魂真身怎么既带魔性,又有神性?”盾甲将看着那道武魂真身,惊得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武魂,魔君的真身不该是纯粹的魔焰吗?”
智邪将也皱紧了眉,一时摸不透许言年的路数,只能低声提醒:“不管是什么武魂,先动手!十绝魔归阵的威力还在,我们合力催动武魂,未必不能压制他!”
“好!”血枪将率先响应,抬手对着自己的巨型魔枪武魂虚握,大喝一声,“魔枪裂天!”
巨型魔枪武魂瞬间调转方向,枪尖对准许言年的武魂真身,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猛冲而去。紧接着,盾甲将的巨盾武魂、阵魔将的阵盘武魂也纷纷动了——巨盾武魂挡在最前方,为其他武魂保驾护航;阵盘武魂快速转动,释放出数道魔纹锁链,试图缠住许言年的武魂真身;剩下的七大邪将也各自催动武魂,有的释放魔焰,有的挥出魔斩,十道武魂从不同方向,朝着许言年的武魂真身发起了围攻。
许言年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在脑海里对文俶说道:【前辈,接下来怎么做?】
【跟着我的节奏,感受这具武魂的力量。】文俶的声音落下,许言年只觉得一股熟悉的力量牵引着自己,他下意识抬手,对着身后的武魂真身虚挥。
下一秒,他的武魂真身猛地抬手,左眼猩红魔焰暴涨,凝聚成一柄猩红魔剑;右眼天蓝灵气流转,化作一面天蓝灵盾。灵盾精准挡住了巨盾武魂的撞击,魔剑则带着破魔之力,一剑斩断了阵魔将的魔纹锁链。紧接着,武魂真身身形一闪,避开了数道魔焰攻击,手中魔剑横扫,直接将两道较弱的邪将武魂劈得往后退了数步,武魂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
“他的武魂既能攻又能守,还能灵活闪避,我们的围攻根本困不住他!”剑影将看着自己的魔剑武魂被震得发麻,急忙大喊。
“凝聚魔气,催动十绝魔归阵的核心力量!”智邪将咬牙说道,“把所有武魂的力量汇聚到血枪将的魔枪上,给他致命一击!”
十大邪将立马照做,各自将体内大半魔气注入自己的武魂,十道武魂瞬间释放出耀眼的暗紫色光芒,随后魔气顺着武魂间的气息连接,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血枪将的巨型魔枪上。巨型魔枪的体积越来越大,枪身的血雾愈发浓郁,枪尖的魔气甚至开始腐蚀周围的空气,连远处终焉镇邪阵的光纹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受死吧,文俶!”血枪将拼尽全力,操控着巨型魔枪朝着许言年的武魂真身猛刺而去。
许言年能感觉到这一击的威力,额间的金色天眼微微发烫,他与文俶几乎同时做出反应——武魂真身将魔剑与灵盾同时收起,左眼猩红与右眼天蓝力量快速融合,汇聚到掌心,形成一道金红交织的光球。光球刚一形成,就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与巨型魔枪的魔气碰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金红光球与巨型魔枪碰撞的瞬间,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将地面的焦土掀飞,断裂的骨刃、武器碎片被吹得漫天飞舞,守在远处的人族士兵们被冲击波震得连连后退,顾子月急忙凝聚灵力,在身前形成一道防护盾,才勉强稳住身形。
能量波动散去后,战场恢复了短暂的寂静。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许言年身后的武魂真身渐渐变得透明,十大邪将头顶的十道武魂也在缓缓消散,暗紫色的十绝魔归阵彻底破去,阵中心的黑色魔球化作点点魔气,消失在空气中。
许言年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甜,一股腥甜涌上舌尖,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指尖微微颤抖,却很快恢复平静。他在脑海里轻声问道:【文俶前辈,你…你没事吧?刚刚那下碰撞,我能感觉到您的魔元波动弱了些。】
文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带着倨傲:【没事,不过是强行催动共生武魂,受了点轻伤,休息片刻就好。倒是你,别硬撑,实在难受就吐出来。】
许言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挺直了脊背,不让外人看出异样。
十大邪将此刻也不好受,各自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显然是催动武魂、强行破阵消耗了太多魔气。血枪将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着依旧站得笔直的许言年,语气里带着几分敬佩与忌惮:“魔君大人,时隔千年,您的力量果然不减当年,我们十兄弟合力催动十绝魔归阵,竟也只能与您拼个两败俱伤。”
许言年抬眼看向他们,语气里带着文俶的倨傲,也藏着自己的考量——他想留活口,打探沈玄煞的下一步计划,便开口道:“本来寻思要杀你们的,毕竟你们碍了我的事。可是转念一想,本尊也有好生之德,今日便饶你们一命,现在,滚吧。”
说完,他抬手一挥,周身最后一丝猩红血雾彻底散去,之前困住十大邪将的三千炼狱痕迹消失无踪,天空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焦土战场上,竟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温暖。
十大邪将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文俶会轻易放他们走,反应过来后,连忙拱手道谢:“谢魔君不杀之恩!今日之辱,我们记下了,下次再见,我们不会再……”
“再不滚,你们就没有下次了。”
不等十大邪将把话说完,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许言年背后突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金色佛像——佛像有三颗头颅,左侧一颗是战相,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中间一颗是魔相,面容与许言年身后的魔影有几分相似,带着邪性与冷冽;右侧一颗是无相,面容模糊,却透着宁静祥和的气息。三颗头颅的眼睛,竟全是与心魔同源的猩红,与金色佛像的神圣形成强烈反差。
佛像缓缓起身,又伸出六条手臂,左侧三臂分别握着一柄锋利的刀、一杆银枪、一把长剑,武器上泛着淡淡的猩红魔光;右侧三臂则握着一串古朴佛珠、一把雪白拂尘、一卷泛黄经文,法器上萦绕着金色灵光。刚一出现,就散发出远超之前武魂真身的威压,十大邪将只觉得双腿发软,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佛像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毫无征兆,许言年自己都愣了愣,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不属于自己,却与文俶的魔元有着微弱的联系,刚想在脑海里询问,就见十大邪将早已没了之前的硬气,连滚带爬地朝着城外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谢魔君开恩”,片刻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直到十大邪将的身影彻底不见,许言年背后的金色佛像才缓缓消散,周身的威压也随之褪去。
“言年……”顾子月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许言年的胳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臂,满是担忧,“你刚刚没事吧?那道佛像到底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又神圣又邪性,看得我都有些心惊。”
许言年侧头看向她,眼底的猩红与天蓝依旧清晰,却少了之前的心魔戾气,多了几分温和。随着金色佛像的消散,他额间的金色天眼也渐渐隐去,周身最后一丝属于文俶的猩红气息彻底褪去,脑海里也再没了文俶的声音,仿佛之前的共生、战斗都只是一场梦。
“子月,我没事。”许言年反手握住她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安抚她的情绪,顿了顿才如实说道,“刚刚那佛像,不是我的力量,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觉得它出现的时候,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抓不住源头。”
“不是你的力量?”顾子月皱起眉,满是疑惑,“可它明明是在你背后浮现的,还帮你吓走了十大邪将,怎么会不是你的力量?”
许言年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渐渐围上来的人族士兵,他们脸上满是敬佩与感激,正对着自己拱手行礼。他收回目光,认真看着顾子月:“真的不是我的力量,我没有催动它,它就突然出现了。或许……是和之前的心魔有关吧。”
顾子月见他不似说谎,便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管是什么力量,你又救了大家一次。刚刚十大邪将的武魂真身那么厉害,我真怕你应付不来。”
许言年牵着她的手,慢慢往伤员休息的方向走,步伐虽有些虚浮,却很坚定:“你负责运筹帷幄,制定对战邪仙修的策略,守护大家、守护你,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有你在,我就有底气。”
顾子月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他的灵脉情况,急忙问道:“对了言年,你现在的灵脉怎么样了?之前大战后就只剩三成,刚刚又催动那么强的武魂真身,是不是消耗得更多了?”
“还是三成。”许言年语气平静,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之前与十大邪将的战斗动静那么大,灵脉竟没有丝毫消耗。
“刚刚那么大的战斗,你竟然还剩三成灵脉?”顾子月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忙在脑海里呼唤清鸢,【清鸢,你快帮我探查一下言年的灵脉情况,他说还有三成,这可能吗?刚刚那场战斗的能量波动那么强,按常理来说,灵脉早就该耗尽了。】
清鸢的声音很快在顾子月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疑惑与笃定:【主人,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许先生没有说谎,他的灵脉确实还剩三成,而且很稳定,没有紊乱的迹象。不过我发现,刚刚那场战斗释放的力量,虽然与许先生的气息有关,但核心能量源并不是他的终焉之力,更像是一种外来的魔元,所以没有消耗他自身的灵脉。】
顾子月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疼地看着许言年:“既然灵脉没消耗,你就多休息会儿,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交给我和士兵们就好。”
许言年刚想应声,突然想起消失的文俶,急忙在脑海里呼唤:【文俶前辈?你还在吗?刚刚那佛像是不是你召唤出来的?】
没有回应。
他又换了称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前辈?心魔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脑海里依旧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就在他有些失落的时候,破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雀跃:【主人!我们在!我们终于能跟你说话了!】
许言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问道:【破界?守序?你们回来了?之前心魔出来的时候,我就联系不上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守序沉稳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几分释然:【恩,我们没事。之前是因为文俶前辈的魔威太强,压制了我们的气息,我们只能陷入沉睡,没法跟你联系。直到刚刚文俶前辈的气息彻底散去,我们才能恢复意识,重新跟你对话。】
提到文俶,许言年又想起了那道金色佛像,忍不住问道:【你们知道刚刚那道金色佛像是什么吗?它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和文俶前辈的气息有关,是不是他召唤出来的?】
【应该是!】破界立马回应,【刚刚文俶前辈的魔元波动虽然在减弱,但在佛像出现的时候,有一股很强的魔元与神性力量融合,那股魔元就是文俶前辈的!只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前辈竟然还能召唤出这样的佛像。】
守序补充道:【或许是前辈的隐藏手段吧。他既然选择消散气息,应该是暂时不会出现了,主人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他恢复好,说不定会主动联系你。】
许言年轻轻点头,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些。他抬头看向顾子月,见她正忙着指挥士兵清理战场、救治重伤员,身影干练又坚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而此时,邪仙宫深处的魔殿内,十大邪将正狼狈地跪在冰冷的魔玉地面上,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魔气紊乱,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魔殿最上方的王座上,一道身着玄黑魔袍的身影正慵懒地靠着椅背,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魔气,看不清面容,正是邪仙皇沈玄煞。
“废物!”沈玄煞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十个人,带着十绝魔归阵,竟然连一个与魔君共生的凡人都拿不下,还被他吓回来了,我留你们何用?”
血枪将身子一颤,急忙磕了个头,声音带着恐惧:“皇…皇,那不是普通的凡人!他体内的是魔君文俶,千年前的那位魔君!而且文俶还能召唤出一道金红交织的佛像,威压极强,我们实在不是对手啊!”
“文俶?”沈玄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震惊与忌惮,“他不是千年前就消失了吗?怎么会附身在一个凡人身上?”
智邪将连忙补充:“皇,那不是附身,文俶说,他与那凡人是共生关系,他就是那凡人,那凡人就是他。而且文俶还会您的腐蚀之水,说您的腐蚀之水只是皮毛,源自他的魔元!”
沈玄煞猛地攥紧王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身的魔气瞬间变得狂暴:“文俶…竟然真的还活着!看来,这场仙魔大战,比我预想的要有趣多了……”
魔殿内的魔气愈发浓郁,十大邪将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死死低着头,没人敢抬头看王座上沈玄煞的神情。而他们不知道,一场由文俶回归、沈玄煞动怒引发的更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下一次的战场,或许就不再是终焉镇邪阵前的焦土,而是关乎仙魔两界生死的终极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