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边境的黑雾比仙域探子描述的更稠,像凝固的墨汁裹着残砖断瓦,连月光都渗不进来。许言年隐在一截断裂的城垛后,左眼赤红与右眼冰蓝轻轻流转,界瞳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探向城内——黑雾里藏着熟悉的相柳戾气,却多了丝陌生的狠劲,不似上次见素心时的怯懦。
【主人,这黑雾不对劲!】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带着点嫌恶,【除了相柳那股子水腥气,还有玄螭的毒腐味,像是被人揉在一起了,怪恶心的!】
【别乱评价,先查东华的踪迹。】守序的声音更沉,【我没感知到东华的气息,洛城现在像个空壳子,小心有诈。】
许言年刚想再探,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仙修的沉重靴底,是赤足踩在碎砖上的轻响。他猛地转身,就见一道淡粉身影从黑雾里飘出,女子赤着脚,丹蔻趾尖沾了点黑泥,眼尾那颗朱砂痣在暗里亮得扎眼,正是此刻的“云华仙子”灵汐。
“你是谁?”灵汐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指尖却悄悄凝起缕淡粉雾气——那是“蚀骨香”的起手式,比她对付东陵探子时更烈,混了相柳的戾气,能悄无声息蚀穿灵脉。
许言年没露身份,只淡淡道:“路人。”
灵汐眼底闪过丝讥诮,指尖雾气骤然散开,往许言年周身裹去。可雾气刚触到他三尺外,就被一道无形的光墙挡开——许言年双眼骤然亮了,左眼赤红如焰,右眼冰蓝似霜,界瞳的灵光像两把小剑,直接绞碎了媚术雾气。
【就这?】破界嗤笑,【这媚术比上次那只狐狸精差远了,还敢在界瞳面前耍?】
【小心她还有后招。】守序连忙提醒,【她指尖有相柳的戾气,别硬接。】
灵汐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半步:“许言年?”四域里能凭眼神破她媚术的,只有那个握界瞳的人。
许言年没答,反而往前逼了半步:“你是谁?”他记得素心的气息——温顺里带着怕,可眼前这女子,媚里藏着刀,连灵力波动都比素心强上数倍,绝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云华仙子。”灵汐强行稳住心神,故意挺了挺胸,想装出素心的恭顺,可眼底的狠劲藏不住。
“旧的呢?”许言年的声音冷了些,指的是上次在仙域外撞见的素心,“上次见的,不是你。”
灵汐心头一紧,面上却笑得更柔:“一直都是我,许先生许是记混了。”她说着突然抬手,指尖黑雾暴涨,直扑许言年心口——那是她收纳的相柳本源副作用,带着腐蚀性,比普通魔气烈三倍。
许言年侧身避开,心中暗道:“她竟然能炼化相柳副作用?”上次素心连寒髓气都控不好,这女子却能让戾气随心意流转,东华对这个“新容器”,怕是下了血本。
【主人,别硬扛!这戾气能蚀灵脉!】守序急了,【用敕天光(阴),借月光破她!】
许言年没犹豫,抬手引动头顶云层——残月下的云突然破开,一道淡银灵光坠下,落在他掌心凝成光刃,正是“敕天光(阴)”。光刃劈向黑雾,“滋啦”一声,黑雾被劈散大半,可许言年却觉灵脉一阵发紧——刚才那一下,竟耗了三成灵息。
【糟了!灵脉又空了!】破界喊起来,【主人,快撤!再耗下去要撑不住了!】
灵汐看着那道淡银光刃,瞳孔骤缩:“这就是界瞳的力量?”能借月光为刃,竟比东华说的还强。她不甘心,想追上去,却见许言年指尖凝出团赤红火焰,甩在她身前——赤帝之火落地燃成火墙,逼得她不得不停步。
“还想追?”许言年的声音冷得像冰,右眼冰蓝灵光骤起,一道冰刺突然穿透火墙,擦着灵汐的肩头飞过,带起缕黑血。
灵汐吃痛闷哼,却突然愣住——肩头的伤口处,那股一直盘踞的相柳副作用,竟在接触冰刺的瞬间,悄悄消了些!她刚想再追,就见许言年抬手往天际一引——明明是深夜,东边却突然亮起金光,一轮虚影太阳与残月同时悬在半空,“敕天火(太阳之火)”在他掌心凝成火球,虽未抛出,却带着能烧穿黑雾的威压。
“再追,就不是警告了。”许言年的声音透过火墙传来,灵脉的空虚感让他脸色发白,只能先撤。
灵汐望着天际的日月同现,心底只剩震撼:“界瞳之力果然名不虚传。”她摸了摸肩头的伤口,那丝副作用消解的暖意还在,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或许,她能掌控这些副作用?
许言年一路疾行,回到仙域时,灵脉已虚得连抬手推门的力气都快没了。静心殿外的灵泉水泛着淡蓝灵光,傅云娇正提着药壶等在门口,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扶住:“先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许言年靠在她肩上喘了口气,才道:“洛城的云华仙子……不对。”他缓了缓,把边境的遭遇说出来——媚术里的狠劲、能炼化的相柳副作用、与素心截然不同的气场,“东华怕是换了‘容器’。”
傅云娇握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东华向来如此,只要旧容器没用了,就会立刻换新人。”她顿了顿,见许言年看过来,脸颊突然泛红,声音放轻:“我之前虽是云华仙子,却……却因为是纯阴之体,东华不敢动我——纯阴之体若破了,就没法养他的灵脉了。”
许言年愣了愣,没接话。傅云娇却偷偷抬眼看他,心里暗道:“如果先生想取,也不是不行……”当年在昆仑虚,她就敬许言年的沉稳,如今见他为四域奔波,灵脉空得站都不稳,更想替他做点什么。
【主人,傅姑娘脸好红啊!】破界的声音带着点八卦,【她是不是对主人有意思?】
【别胡说,主人灵脉还没稳。】守序打断他,【让傅姑娘扶主人去歇着,先喝药。】
许言年被傅云娇扶到灵泉边的石凳上,接过她递来的药碗——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让灵脉的空虚感轻了些。他望着洛城的方向,眉尖蹙着:“新的云华仙子能掌控相柳副作用,东华怕是快炼化玄螭本源了,我们得更小心。”
傅云娇点头,蹲在他身边帮他揉着手腕:“我这就让探子再探洛城,这次多派几个人,务必查清东华的动向。”她的指尖轻轻蹭过许言年的皮肤,见他没躲开,心跳又快了些。
与此同时,洛城的街道上,灵汐正靠在断墙后处理肩头的伤口。黑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混着地上的黑泥,像团脏污的墨。她刚想再琢磨副作用消解的事,身后突然传来黑雾翻涌的声音——东华竟提前从蚀骨渊回来了。
“怎么回事?”东华的声音冷得像冰,金瞳扫过她肩头的伤口,没半分关心。
“神尊。”灵汐连忙屈膝,声音压得很低,“许言年来了,在边境撞见,属下没拦住他。”
东华走近,指尖的黑雾碰了碰她的伤口:“他用的什么?”
灵汐摇了摇头,故意隐瞒了日月同现的细节:“他借了天光,还有一道火焰、一道冰……最后引了太阳的气息。”她知道东华忌惮许言年,不敢说太细,怕他迁怒。
东华指尖的黑雾凝了凝,心里暗道:“是敕天光与敕天火,还有赤帝之火、寒帝之冰……许言年竟又开发出敕天光,倒是比我想的厉害。好在元力还没出来,只有破、镇、敕、守四力,还能克制。”他没点破,只问:“你现在咋样了?”
“没事,只是皮外伤。”灵汐强撑着笑。
东华没再问,周身黑雾突然暴涨,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不远处,两名巡逻的仙修正往这边走,脚步声越来越近。灵汐忙道:“有人……去云华宫吧?”
东华却没理会,抬手就撕开了她的淡粉宫装。布料碎裂的声音在黑雾里格外清晰,他盯着她肩头的伤口,语气带着残忍的慵懒:“有人才刺激。”
灵汐身子一颤,却主动贴近他,指尖勾着他的衣摆,凑在他耳边软声道:“迟早得给东华神尊生孩子……”她知道东华不喜这话,却故意说——许言年的界瞳让她怕,东华的控制让她恨,只有装得更顺从,才能活下去。
东华果然没怒,只淡淡道:“想生就生。”
黑雾翻涌间,合欢的喘息与玄螭本源副作用的压迫感交织。灵汐只觉下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玄螭的毒腐气比相柳的戾气更烈,顺着交合处往灵脉里钻,疼得她指尖掐进东华的后背,却不敢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东华才松开她。灵汐软倒在地,宫装碎成布条,贴在满是汗痕的肌肤上。东华弯腰,拽着她的手腕往城主府走,赤着的脚踩在碎砖上,黑血与黑雾混在一起,像幅诡异的画。
进了城主府,东华猛地甩开她:“跪下。”
灵汐立刻双膝跪地,额头几乎贴住地砖。东华俯身,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金瞳里没半点温度:“休息一段时间,等我闭完关出来,你还得收纳玄螭与相柳本源结合的副作用。”
灵汐连忙点头:“是,神尊。”
东华从袖里取出条墨色锁链,链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一端扣在她的脖颈上——是“锁灵咒”,比脚腕的锁灵链更霸道,能直接锁住灵脉的运转。他拽着锁链,迫使她仰头:“好好听话,做你的容器,别想没用的——包括给我生孩子。”
灵汐的脸色瞬间惨白,忙道:“灵……云华不敢。”
东华满意地点点头,猛地松开锁链,灵汐重重摔在地上,磕得额头渗血。他没再看她,转身往闭关室走:“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闭关室的石门缓缓关上,灵汐趴在地上,脖颈的锁灵咒还在发烫,下体的疼痛与灵脉里翻涌的副作用交织,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她眼底却没了顺从,只剩股冷冽的恨意——东华的控制、许言年的强大,像两座山压着她,可刚才那道冰刺带来的“消解感”,却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赤着脚往云华宫走——她需要找个人“试试”,试试自己能不能掌控这两股副作用。
云华宫的殿门推开时,一名负责守殿的小仙修正站在廊下,见灵汐回来,忙低头行礼,却不敢看她——这新的云华仙子手段狠,仙修营里没人敢惹。
“你进来。”灵汐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仙修一愣,却不敢违抗,跟着她进了殿。殿内烛火晃得人影发颤,灵汐坐在软榻上,赤着的脚踩在白狐裘上:“跪下。”
小仙修立刻双膝跪地,头埋得更低。灵汐没说话,只端起桌上的茶碗,将滚烫的茶水径直泼在他背上——茶水渗进衣料,烫得小仙修闷哼一声,却不敢躲。
“疼吗?”灵汐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半点温度。她俯身,指尖的黑雾轻轻落在小仙修的后颈——那是相柳的戾气,刚触到皮肤,就听见“滋啦”声,小仙修的皮肉瞬间被腐蚀出个小洞。
“仙、仙子饶命!”小仙修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起身。
灵汐没停,指尖的黑雾又添了些——这次混了玄螭的毒腐气,顺着小洞往他灵脉里钻。小仙修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却被灵汐用一道黑雾堵住了嘴。她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发黑,灵脉一点点被腐蚀,突然发现——指尖的副作用竟能随她的心意流转,想让它烈就烈,想让它缓就缓。
“原来……我真的能掌控。”灵汐的眼底亮了亮,之前的疼痛与恨意,都化作了对力量的渴望。
小仙修的挣扎渐渐弱了,最后彻底没了气息,身体像被水泡烂的纸,瘫在地上。灵汐站起身,踢了踢他的尸体,确定已经死透,才唤来两名心腹妖兵:“把他拖去暗渠,别留下痕迹。”
妖兵不敢多问,拖着尸体匆匆离开。灵汐坐在软榻上,指尖的黑雾还在流转——相柳的戾气与玄螭的毒腐气在她掌心盘旋,竟没再像之前那样冲撞灵脉。她摸了摸脖颈的锁灵咒,眼底闪过丝狠劲:“东华,许言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给我的,都还回去。”
殿外的黑雾还在翻涌,洛城的残月下,云华宫的烛火亮了一夜。没人知道,东华的“完美容器”已悄悄生出反骨;也没人知道,仙域的静心殿里,许言年正靠在灵泉边调息,左眼的赤红与右眼的冰蓝轻轻流转——他还在琢磨洛城的异常,却没料到,那个新的“云华仙子”,已悄悄握住了能威胁东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