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像无数细针扎着疼,成斯年把军帽的护耳翻下来,盖住冻得发红的耳廓。
家属院的土坯房排列得整整齐齐,屋檐下悬着的冰棱在暮色里泛着青白的光。
看着窗户还亮着灯,成斯年放轻脚步进门,军靴上的积雪在红砖地上化成小小的水洼,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印记。
炕洞里的木头烧得正旺,将土炕烘得滚烫。
宁露露正背对着门坐在炕上,身上披着棉被,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背后,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哭了。
冰凉奶香的冰淇淋在舌尖化开,宁露露眯起眼,刚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她的心脏猛地窜到嗓子眼,嘴里还没咽干净的冰淇淋激得她打了个哆嗦,慌忙用袖口抹了抹嘴角,刚把被子拉到下巴颏,门闩就 “咔哒” 一声被拉开了。
她快速舔了舔嘴角,转身时挤出个甜甜的笑容:“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热饭。”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眼角的余光瞥见袖口沾着的奶渍,手指在被子底下偷偷捻着布料。
“对不起,媳妇儿,让你受委屈了。” 成斯年解大衣扣子的手顿了顿,他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雪水顺着衣摆滴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宁露露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角,蓝布裤子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子,“没,没有,”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成斯年走到炕边蹲下,粗糙的手掌轻轻覆上宁露露有些冰凉手背,“媳妇儿,等这一阵子忙完,我休几天假,带你去市里好好逛逛,好好陪陪你好不好?”
宁露露的眼泪 “啪嗒” 一声掉在成斯年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好,”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成斯年放缓了动作,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把宁露露给碰碎了,“哭什么,”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宠溺。
【牛瘪犇逼,这届影后提名没有宁露露我不看!】
【哈哈哈,就是就是,这演技也太牛逼了。】
【上一秒还在猛猛炫冰淇淋,下一秒就变成小娇妻了。】
【看看给她委屈的。】
【该说不说露露这张脸是真好看,就算哭也哭的很有韵味。】
“你说呢?”
宁露露快速挪开视线,微微噘着嘴,一脸我就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看着成斯年。
成斯年顺着她的头发,指腹穿过发丝,感受着手下的柔顺,“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认打认罚,绝不还手!”
宁露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成斯年突然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别闹,还没收拾呢…” 她的话被淹没在成斯年温热的呼吸里。
成斯年的吻带着雪后的清冽,从额头一路滑到唇角,像春风拂过。
“媳妇儿,今天怎么这么甜?” 他埋在她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宁露露的心猛地一揪。
成斯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是不是跟着我受苦了?”
感受着怀中人有力的心跳,听着窗外风雪拍打的声音,宁露露觉得从未如此安稳过。
“不苦。” 她抬手抱住他宽厚的肩膀,指腹划过他军装领口磨出的毛边,“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成斯年猛地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啪嗒”一下,灯泡灭了,屋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雪声。
炕渐渐热起来,驱散了冬夜的寒气,也驱散了这些日子宁露露积攒的委屈和不安。
后半夜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露露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裹在棉被里,成斯年披着军大衣坐在书桌前借着油灯看着什么,铅笔时不时的在上面轻轻勾画着。
“怎么不睡?”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成斯年放下铅笔,将东西收好,起身坐到炕沿边,看着缩在被窝里的宁露露,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这就睡。”
宁露露看着成斯年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角总是抿着,看着一副高冷冰山模样,如今这座冰山却向她展示独一无二的温柔。
宁露露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成斯年的脸颊,被冷的缩回了手,刚才升起的那点旖旎也随之消失不见:“太冷了,快睡觉吧。”
窗外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成斯年低笑出声,目光移到墙上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宁露露穿着红色的婚服,将一头秀发盘在脑后,依偎在穿着军装的成斯年身边,笑得一脸灿烂。
“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吗?” 宁露露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照片,嘴角漾起温柔的笑意。
“怎么不记得。” 成斯年的声音也柔和下来。
“那时候你可真严肃,照相都板着脸。”
“那不是紧张嘛。” 成斯年摸了摸鼻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现在还怕吗?” 宁露露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
成斯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落在唇边,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坚定。“不怕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成斯年要用一辈子去疼的人。”
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被褥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成斯年重新躺下,把宁露露揽在怀里。
宁露露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斯年,” 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明天我想吃拌面....”
“好。” 成斯年的声音带着笑意,“再加两个鸡蛋。”
宁露露“嗯” 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成斯年轻轻拍着宁露露的背,像哄孩子睡觉一样。
宁露露的呼吸渐渐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成斯年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天快亮的时候,宁露露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成斯年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坐起身,看见炕桌上放着一个盖起来的大碗,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成斯年遒劲有力的字迹:“我去训练场了,面条记得吃。”
宁露露拿起纸条,指尖抚过那些硬朗的笔画,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