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收拾好出来，宁露露已经烙好了几张金黄的饼，还端上了一小碟辣白菜和一碗腌的酱黄瓜。
配上成斯年炒的葱花鸡蛋，虽然简单，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两人坐在桌前默默地吃着早饭，谁都没有提那锅糊掉的粥。
但成斯年心里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宁露露用眼神制止了。
吃完早饭，成斯年穿上军大衣，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着衣领和袖口，宁露露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我走了。” 成斯年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舍。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嗯。” 宁露露点点头，回握住他的手，“一定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知道了。” 成斯年应着，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像是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对了，” 宁露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玻璃瓶，递到他手里，“这个给你带去。”
成斯年低头一看，瓶子里装着深红色的肉酱，上面还浮着一层亮晶晶的油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他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你做的肉酱？”
“嗯，前几天做的。” 宁露露笑着说，“部队的菜有点清淡，带去拌着吃，香得很。”
这几瓶肉酱里面宁露露都是用灵泉水做的，经常吃应该也可以改善成斯年的体质。
成斯年紧紧握着手里的玻璃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知道，露露为了做这几瓶肉酱，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现在物资这么紧张，肉更是稀罕物，她肯定是攒了好久的票才买到的。
“媳妇儿，你……”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了两个字，“谢谢。”
宁露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还客气什么。” 她用一块布仔细地将肉酱包好，“路上小心点，别洒了。”
“哎。” 成斯年重重地点点头，把肉酱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包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那我真走了。” 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走吧。” 宁露露推了他一把，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好。” 成斯年应着，转身走出了家门。
宁露露一直送他到院门口，他走到院门外，骑上自行车，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宁露露还站在门口，正朝着他挥手，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成斯年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骑着自行车朝着部队的方向驶去，他低头看了一眼挎包，露出一口大白牙，蹬着自行车更有劲儿了。
成斯年走后不久，赵玉兰几人就挎着篮子过来了。
“露露妹子，是今儿下种不？我把家里的菜籽都带来了，不管能不能活都试试。”
邢秀妍撸起袖子：“是啊，俺也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连俺娘的陈年老菜籽都叫俺拿来了一部分。”
沈娇娇低低笑出声：“巧了，我这样也准备了挺多菜籽的。”
蔺袁芳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将手中的布包塞给宁露露：“露露，这是我家里的，别嫌弃少 ，我不太会种菜。”
宁露露笑着接过：“哪能嫌弃啊，这次就是先试验一下，看看哪些能活，以后咱们就种哪些。”
“嗯嗯”
“对，是这个理。”
几人七嘴八舌的应和着。
宁露露摘下棉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菜种撒进沟里，动作轻柔，赵玉兰蹲在旁边，手里攥着草木灰，按照宁露露的嘱咐，均匀地撒在种子上。
“这灰能杀虫，还能当肥料。” 她给大伙解释，“我看书里种菜的时候就用这个。”
邢秀妍凑过来，想摸摸塑料布，被宁露露拦住了：“别碰，上面有哈气，碰了容易破。” 她指着塑料布内侧凝结的水珠，“这就是地气，能保持湿度。”
“嗷嗷嗷。”邢秀妍连忙缩回手，将手抱在怀里。
塑料薄膜被晒得发烫，宁露露额角的汗珠顺着衣服往下滑，滴在刚浇过的泥土里，洇出一小片深色。
几人刚忙乎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吵嚷声，夹杂着姑娘带着哭腔的喊叫。
“俺不管！你凭啥不认俺？”
几人对视一眼，宁露露眼里全是对吃瓜的兴奋，加快脚步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二连的张连长被个穿蓝布棉袄的乡下姑娘堵在路上。
姑娘手里紧紧攥着张泛黄的照片，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周围已经围了七八个家属，抱着孩子的、端着洗衣盆的，都伸长脖子看新鲜。
“小同志你冷静点。” 张建军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军裤上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
“你咋能不认？” 姑娘把照片往他面前怼，照片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这不是你是谁？俺哥说了，拿着照片去就能找到人！”
赵玉兰抱着胳膊在宁露露耳边嘀咕：“这姑娘看着面生，怕不是找错人了？张连长对象不是县里医院的护士吗？”
正说着，那姑娘也不顾地上的积雪，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起来：“俺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么狠心！你还托人跟俺说了，你在部队当大官，肯定不嫌弃俺是农村的……”
“我啥时候托人了？” 张建军突然插话，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相看对象叫啥名？”
“张建国。” 姑娘抽噎着回答，“你秋天的时候托人给俺说亲，还拿了你的照片…”
张建军弯腰把姑娘扶起来：“妹子，你肯定弄错了，我叫张建军。”
“我家里都知道我有对象，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可能给我相看的。”
“这样，我这就给家里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赵玉兰赶紧拉着姑娘往自家走：“快进屋暖和暖和，看这冻的。”宁露露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跟在身后。
赵玉兰端来一碗温水，看着姑娘红着脸把水喝完，缓过劲来，才慢慢问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这姑娘叫李桂香，家里是种棉花的能手。
宁露露眼睛亮了亮，会种棉花好啊，只不过现在天气冷了不适合。
她哥李大壮说有个亲戚条件不错，是个当兵的，就是人在外地，李桂香觉得照片上的人看着老实，就答应了，收完麦子家里没什么事儿就揣着照片和地址找来了。
“这可咋整…” 李桂香捏着衣角，眼圈又红了，“俺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
“别急。” 赵玉兰刚说完，院门外又响起喧哗声。
只见张建军带着一个长相秀气的姑娘进来，“同志，这是我对象，林岚。”
“我已经问清楚了，拿着我照片跟你相亲的人是我堂哥张建国....”
“嗐，这叫啥事儿啊！”赵玉兰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