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林羽的靴底碾过叛军掉落的弯刀,火星在冷夜里炸亮一瞬。他勒住战马,环首刀直指前方黑雾翻涌的山谷,喉间滚出一声沉喝:“想引我们进谷?当老子瞎吗?”
身后义军的甲胄碰撞声戛然而止,三百双眼睛在火把下亮得吓人。方才那波伏击的残兵刚被砍翻在路边,尸体还在抽搐,血腥味混着腐草气呛得人肺疼——但谁都清楚,这只是开胃菜。
“将军,左翼发现新鲜车辙,往谷里去了。”老吴单膝跪地,手里攥着块沾血的叛军令牌,“令牌上刻着‘先锋营’,看血迹,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林羽冷笑一声,突然翻身下马,一脚踹开路边一具叛军尸体的胸腔。脏器混着黑血泼溅出来,他却面不改色,从尸身怀里摸出张揉烂的羊皮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山谷地形图,岔路口被打了个红叉,旁边写着“埋”字。
“想炸山?”他将羊皮纸往火把上一凑,火苗舔舐着字迹,映得他眼底红光跳动,“传我令,刀牌手在前,弓手殿后,跟我进谷——”
话音未落,老吴急了:“将军!这明显是陷阱!”
“我知道是陷阱。”林羽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血蹭在老吴战袍上,“但他们算错了一步——老子带的不是绵羊,是饿狼。”
义军的脚步声在谷道里敲出闷响,两侧崖壁如刀削,月光被割成碎块,落在地上像摊开的碎玻璃。林羽走在最前头,环首刀拖着地面,火星一路蜿蜒,像条追着队伍跑的赤蛇。
突然,头顶传来“咔啦”一声脆响。
“盾阵!”
林羽的吼声刚落,无数巨石就从崖顶砸下来。刀牌手们嘶吼着举盾,铁盾相撞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最前排的士兵被砸得口喷鲜血,却死死钉在原地没退半步。
“弓手!射火把!”
火箭如流星雨窜上崖顶,照亮了密密麻麻的叛军身影。林羽瞅准左侧崖壁一道裂缝,突然将环首刀掷出去——刀身旋转着劈开两名叛军的咽喉,稳稳插进石缝里。
“老吴!带五十人从裂缝爬上去,掀他们的火药桶!”他解下腰间短斧,斧头寒光一闪,已经砍掉三个滚下来的叛军头颅,“剩下的跟我冲!”
义军如潮水般涌向谷内,叛军的滚石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箭雨。林羽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短斧每挥一次,就有一颗人头落地。血顺着斧刃往下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轰隆——”
左侧崖顶突然炸开火光,老吴的吼声穿透硝烟:“将军!火药桶到手了——”
林羽眼睛一亮,突然吹了声口哨。义军如退潮般往两侧散开,露出藏在队尾的投石机。几个壮汉迅速装填,将缴获的叛军火药桶捆在石弹上,拉绳的士兵青筋暴起如蚯蚓。
“瞄准谷口!”林羽指着叛军退路,“给他们留个‘惊喜’!”
石弹拖着火星砸向谷口,爆炸声震得崖顶落石如雨。叛军后路被堵,顿时成了瓮中之鳖。林羽捡起地上的长枪,枪尖挑着个叛军小头领的尸体,朝着崖顶狂吼:“还有谁?!”
回答他的是更疯狂的反扑。残余的叛军举着刀从两侧扑下来,像受惊的野兽。林羽的长枪横扫,枪杆撞断数根骨头,他突然瞥见右侧崖壁有面鼓——叛军正敲鼓指挥阵型,鼓皮上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帅”字。
“擒贼先擒王!”他甩开缠上来的叛军,踩着人堆往上爬,靴子打滑就用刀插进石缝借力,鲜血糊住了眼睛,就用袖子一抹继续冲。
鼓点突然乱了。那敲鼓的叛军将领见林羽杀来,吓得瘫在鼓边,手里的鼓槌掉在地上。林羽飞身跃起,长枪从他嘴里穿进去,枪尖从后颈穿出,将人钉在鼓上。
鼓声戛然而止。
叛军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老吴带着人从崖顶杀下来,前后夹击。林羽拔出环首刀,刀光过处,残肢断臂纷飞。他突然注意到个穿红袍的叛军在往石缝里钻,那袍角绣着的蛇形纹,和之前截获的密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想跑?”林羽追过去,一刀劈在石缝上,火星四溅。红袍人惨叫着被卡在缝里,露出的半张脸满是惊恐。
“说!你们主帅在哪?”林羽用刀抵住他的脖颈,刀尖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渗出来。
红袍人抖得像筛糠:“在……在鹰嘴崖……囤积了粮草,说……说要诱你们去……”
话没说完,老吴突然大喊:“将军小心!”
林羽猛地侧身,一支毒箭擦着他的耳根飞过,钉在红袍人太阳穴上。崖顶传来叛军的嘶吼:“放毒气!”
黄绿色的烟雾顺着风飘下来,义军顿时咳嗽不止。林羽当机立断:“撤!往谷左的水道走!”
他砍断旁边的藤蔓,率先跳进水道。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膝盖,烟雾被水流冲散,叛军的叫骂声渐渐远了。
老吴抹了把脸上的水,喘着粗气问:“将军,还追吗?”
林羽望着鹰嘴崖的方向,嘴角勾起抹狠笑。月光照在他带血的脸上,像覆了层冰:“追。不过这次,换我们埋炸药。”
水道里的水流哗哗作响,带着义军的脚步声往更深的黑暗里去。没人说话,但每个人都知道,下一场绞杀,会比这谷里的血更热,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