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攻城车第三十七次撞上营门,碗口粗的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木屑混着血浆溅在林羽脸上。他抹了把脸,掌心里的血还带着温度,远处左翼防线已经响起叛军的欢呼,那是第三处缺口被撕开的信号。
“左翼丢了!”传令兵的嘶吼被箭雨钉在半空,一支破甲箭穿透他的喉咙,箭尾的白羽在林羽眼前晃了晃,坠入尸堆。
林羽猛地拔剑,剑脊在朝阳下劈出冷光:“苏烈在哪?!”
“在那!”亲卫指向中军,苏烈的长刀正嵌在叛军校尉的颅骨里,他一脚踹开尸体,断了半截的左臂用布条胡乱缠着,右手长刀却舞得更疯,血珠顺着刀刃滴在地上,踏出一串猩红的脚印。
“苏烈!”林羽的吼声压过厮杀,“带你的人去堵左翼!我给你留三百弓手!”
苏烈仰头灌下皮囊里的烈酒,酒液混着血沫从嘴角淌下:“得令!”他转身时,那队跟着他杀了半夜的锐士齐齐拔刀,刀光映着他们被血糊住的脸,竟无一人后退。
林羽盯着营门,门闩已经裂成蛛网。他突然扯开甲胄,露出精瘦的胸膛,对着亲卫嘶吼:“去!把所有火油都搬来!妈的,烧不死这群杂碎!”
亲卫刚要动,营门“哐当”一声崩碎。叛军像黑潮般涌进来,最前的悍卒举着链枷,铁链上还挂着义军的残肢。
“放箭!”林羽的剑刺穿第一个冲进来的叛军咽喉,弓弦震颤声里,他瞥见右翼叛军的后阵在骚动——昨夜派去的五十死士,终于动了。
那五十人是军中最轻的斥候,此刻每人背着三捆浸油的柴草,像鬼魅般钻在叛军后队。为首的斥候队长咬碎火把,火星落在柴草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是火!”叛军阵脚大乱,后军往前挤,前军还在往营里冲,自相践踏声比厮杀更响。
林羽眼中血丝暴起:“就是现在!杀出去!”
他的剑突然转向,不是冲叛军,而是劈向营内的粮囤。麻袋裂开,米粒混着火油淌出来,被流矢点燃的瞬间,整条火线如火龙般卷向叛军。
“啊——”火海里的惨叫撕心裂肺,林羽踩着燃烧的木板跃出营门,剑尖直指叛军帅旗。苏烈不知何时杀到他身侧,断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着露出白牙:“公子这招,够狠!”
“狠?”林羽的剑刺穿旗手的胸膛,帅旗轰然倒塌,“等老子砍了那叛将的头,再跟你说什么叫狠!”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把两人染血的身影拉得老长。营门外,义军踩着叛军的尸体反扑,苏烈的长刀劈开最后一道人墙时,林羽已经抓住了叛将的发髻——剑抵在咽喉,却没立刻刺下去。
“看看你的兵。”林羽把叛将的头往火海里摁,“这就是你要的荣华富贵?”
叛将看着火中挣扎的士兵,突然瘫软如泥。林羽的剑没再犹豫,血溅在冉冉升起的帅旗上,那面临时绣的“义”字旗,在晨光里红得像燃着的火。
苏烈拄着刀喘气,左臂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公子,接下来……”
“埋尸,修营门。”林羽扯下染血的战袍,露出底下的箭伤,“告诉兄弟们,今晚喝庆功酒——用叛贼的酒坛!”
远处传来马蹄声,亲卫突然指着东方哭喊:“是勤王军!勤王军来了!”
林羽却没回头,他正用叛将的头颅擦拭长剑,剑刃映着他带血的脸,眼神比朝阳更烈。
这一战,才刚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