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最后一缕血光泼在谷口,林羽的靴底碾过新翻的泥土,壕沟里的竹签泛着冷光,像一排倒竖的牙齿。他望着远处天际线扬起的尘烟,那里正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叛军来了,比预想中快了一刻。
“各营沉住气。”林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伏兵耳中,“记住,等他们的前队踩进第三道壕沟,再放箭。”
苏烈正蹲在栅栏后打磨斧头,刃口在暮色中划过银亮的弧线。“放心,”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把斧头往木柱上磕了磕,“末将在第二道栅栏后藏了二十桶火油,只要他们敢冲,就给他们尝尝火烧连营的滋味。”
风突然转向,卷来叛军的呼喝声。林羽伏在岩石后,看见第一匹战马的鬃毛已探出谷口,骑手的盔甲反射着残阳,像块烧红的烙铁。他数着数:一、二、三……当第七匹战马的蹄子悬在第三道壕沟上空时,猛地挥下了信号旗。
“放箭!”
弓弦震颤的脆响瞬间填满山谷,箭雨织成的网罩向叛军前队。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将骑手甩进壕沟,竹签穿透甲胄的闷响混着惨叫声炸开。林羽趁机翻身跃起,长剑直指叛军阵脚:“精锐队,跟我绕侧翼!”
那队早已待命的士兵立刻跟上来,靴底踩着碎石子,沿着崖壁的阴影快速移动。林羽的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能看见叛军主帅的大旗在中军摇晃,显然在呵斥溃乱的前队。
“就是现在!”他突然变向,带领精锐队冲向叛军左翼的薄弱处。那里是假情报中标注的“义军辎重营”,叛军果然只派了少量兵力看守,此刻正被谷内的混乱引得频频回头。
“杀!”林羽的长剑劈开第一个守卫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却目不斜视,直扑中军方向。精锐队如同一把尖刀,瞬间撕开防线,叛军的阵型果然乱了——他们以为左翼安全,此刻被突袭,竟一时忘了回防。
“林羽在那!”叛军主帅的怒吼从旗阵后传来,“抓住他!”
林羽冷笑一声,故意放慢速度,引着追兵往第二道栅栏跑。苏烈看得真切,待追兵靠近,猛地砍断绳索,栅栏后立刻泼出一道火油,火箭射处,烈焰轰然腾起,把追兵困在火墙另一侧。
“漂亮!”林羽隔着火海冲苏烈扬了扬剑,转身继续冲击中军。叛军主帅的亲卫已围上来,刀光在夜色中织成密网。林羽的长剑突然挽出个剑花,不是攻向敌人,而是挑断了悬挂军旗的绳索——那面象征叛军指挥权的大旗“哐当”砸在地上,顿时让本就混乱的叛军更加溃散。
“主帅旗倒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谷内的叛军士气瞬间垮了大半。
林羽踩着军旗的旗杆跃起,长剑直指目眦欲裂的叛军主帅:“你的兵,已经慌了。”
主帅挥刀劈来,刀锋带着破风的锐响:“我杀了你!”
两刃相交的刹那,林羽突然侧身,借着对方的力道旋身落地,同时一脚踹向对方战马的前蹄。战马吃痛跪倒,主帅摔在地上的瞬间,精锐队的刀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谷口的风突然静了,只剩下火焰噼啪的声响和叛军此起彼伏的投降声。林羽拄着剑站在残阳最后的余晖里,看着壕沟里插满的箭和栅栏后的火光,突然觉得掌心的剑柄烫得惊人——这胜利来得迅猛,却也沉重,每一道壕沟里,都埋着无法回头的决绝。
苏烈走过来,用斧头挑开叛军主帅的头盔:“接下来怎么办?”
林羽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低声道:“收队。”他的目光扫过谷内的狼藉,“记住今天的血,下次就不会再有人敢轻易踏进我们的地界了。”
夜风卷着硝烟掠过,把这句话送向远方,像是给这片血色战场,画上了一个沉默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