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长安城墙,林羽已站在城外的荒地上,靴底碾过带露的枯草。他抬手比量着方位,身后的随从正展开图纸——这里将是新兵的训练营地,可刚在地上钉下第一根界桩,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中,十几个豪强骑着马围了过来,为首的王员外满脸横肉,马鞭指着界桩,声音粗哑:“谁让你们在这动土的?这地是我王家的祖产,没我点头,谁敢钉桩子!”
林羽身后的小吏当即就要上前理论,却被他抬手拦住。他走上前,拱手道:“王员外,如今叛军离长安不过百里,设这个营地,是为了训练士兵保家卫国。营地占您的地,我们按市价三倍补偿,且招募新兵时,优先从您领地的农户里选——既能让他们挣军饷,也能护着您的田产,您看如何?”
王员外眯着眼打量他,手指摩挲着马鞭上的铜环:“三倍补偿?林大人说话可得算话。”他身后的几个豪强也跟着附和,语气却仍带着试探。林羽从袖中掏出早已拟好的文书,递了过去:“这是补偿文书,我已签了字,您若同意,现在就能画押,官府会即刻拨付银两。”
王员外接过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见上面盖着平叛督府的印,终于松了口:“行,看在保家卫国的份上,我信你一次。”说罢,接过笔墨,在文书上画了押。
待豪强们离开,小吏忍不住道:“大人,这些人平日横行乡里,何必给他们这么多补偿?”林羽望着远处正在卸木材的车队,轻声道:“眼下最缺的是时间,与他们争执,耽误了营地建设,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话音刚落,苏烈就带着几个亲兵跑了过来,甲胄上还沾着汗:“公子,第一批流民来了三百多人,都在东边的空地上等着,我已让人先登记姓名,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羽点头,跟着苏烈往东边走。远远就看见流民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大多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手里攥着啃了一半的粗粮饼。苏烈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想参军的听着!进了营地,管吃管穿,每月还有五文钱军饷!但有一条——必须服从命令,敢逃兵的,按军法处置!”
人群中顿时起了骚动,有人兴奋地往前凑,也有人犹豫着往后退。苏烈眼神锐利,一眼就瞧见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躲在后面,当即指着他:“你,出来!”那汉子愣了愣,磨磨蹭蹭地走出来,苏烈上前捏了捏他的胳膊,又让他比了比力气,点头道:“留下!”
林羽在一旁看着,忽然注意到人群角落有个老妇人在抹眼泪,身边还跟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走过去,轻声问:“老人家,您是想让孩子参军?”老妇人抹了把泪,哽咽道:“家里的男人被叛军杀了,就剩我们娘俩,孩子说要参军报仇……”
林羽心中一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参军可以,但你要记住,我们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守住长安,不让更多人失去家人。”少年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处理完招募的事,林羽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营帐。帐内的地图上已插了几根小旗,分别标注着各地勤王军的位置。他刚拿起笔,准备标注粮草运输路线,商会的刘掌柜就匆匆闯了进来,脸色发白:“林大人,不好了!往营地运粮的车队,在城外的石桥被人劫了!”
林羽手中的笔顿住,眼底瞬间冷了下来:“知道是谁干的吗?”
“还不清楚,只知道是十几个蒙面人,抢了粮车就往西山方向跑了。”刘掌柜擦了擦汗,“那可是五万石粮草里的第一批,要是找不回来,后续的供应……”
“你先别急。”林羽打断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去传赵峰统领,让他带两百禁军,跟我去西山!”又对刘掌柜说:“你立刻联系其他粮商,让他们提前把第二批粮草运过来,务必保证营地的供应。”
刘掌柜点头应下,匆匆离去。赵峰很快就赶了过来,一身禁军甲胄,神色严肃:“林大人,可是为了劫粮的事?”
“是。”林羽指着地图上的西山,“蒙面人往这个方向跑了,张将军的老巢就在西山附近,我怀疑是他的亲信干的。这次不仅要追回粮草,还要顺藤摸瓜,把他的余党揪出来。”
赵峰点头:“好,我这就点兵!”
两人刚要出帐,帐外就传来一阵喧哗。林羽掀开帐帘,只见一群百姓举着锄头,围在帐门口,为首的老农上前一步,激动地说:“林大人,你们营地的人,把我们灌溉的水渠挖断了!再这么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枯死了!”
林羽一愣,随即道:“老人家,此事我不知情,我这就派人去查。若是营地的人挖断的,我们立刻修复,再赔偿你们的损失。”他转身对苏烈交代:“你留在这里,处理水渠的事,务必给百姓一个交代。”
苏烈点头:“公子放心,我会处理好。”
林羽和赵峰带着禁军出发时,日头已升到半空。他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的山路,心中清楚——劫粮的余党、断水的纠纷,不过是计划推进中的小麻烦,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阻碍在等着他们。但他握着缰绳的手却愈发坚定,只要能守住长安,再多的困难,他都能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