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潼关方向的风就裹着血腥气飘到了营地。林羽刚把蛇纹令牌的碎片摆到案上,指尖还在摩挲着冰冷的纹路——这令牌背后的势力还没查清,潼关若出事,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可下一秒,帐帘就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守军连滚带爬冲进来,甲胄上还插着半支箭,嘶声喊道:“将军!守不住了!叛军架了十几架攻城槌,把西城门砸破了!李大人……李大人战死了!”
“哐当”一声,林羽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猛地揪住守军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慌乱:怎么会这么快?昨日离开时,他特意检查过西城门的裂缝,加固的木栅至少能撑三天,李大人经验丰富,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昨日我走时,城墙虽有裂缝,还能撑几日!”
“是张将军!”守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带了一队死士,从潼关后山的‘一线天’摸进来的——那地方只有樵夫知道,狭窄得只能过一个人,我们根本没设防!死士们在城内放火,叛军趁乱冲进来,李大人为了断后,被张将军砍了……”
“一线天……”林羽的脑子“嗡”的一声,那处险地他曾在地图上见过,标注着“藤蔓密布,非熟路者难行”,他竟忘了张将军曾在潼关驻守三年,对这些犄角旮旯的小路了如指掌!一股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若他昨日能多提醒一句,若他能留下一队人守后山,李大人是不是就不会死?潼关是不是就不会破?
帐外很快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士兵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近——“潼关破了?那叛军是不是要打过来了?”“李大人都死了,我们还能守住吗?”林羽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佩剑,剑刃劈在案角,木屑飞溅:“都闭嘴!”他必须压下心头的自责与慌乱,此刻他是主将,一旦他乱了,整个队伍就彻底散了。
喧闹声瞬间消失,士兵们齐刷刷看向帐内。林羽跨步走出营帐,晨光下,他的甲胄泛着冷光,声音穿透营地里的恐慌:“潼关虽破,但渭水河谷还在我们手里!叛军要去长安,必须走河谷,我们在河谷两侧的山头上设伏,一样能拦住他们!”话虽如此,他心底却清楚,这不过是先稳住军心的权宜之计——叛军兵力是他们的三倍,硬拼根本不是对手。
可话音刚落,就有探马来报:“将军!叛军没走河谷!王虎和张将军分了兵,一队往长安方向去,另一队……另一队在搜捕潼关逃出来的百姓,还在烧村子!”
“烧村子?”林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心底升起一股怒火——王虎和张将军好狠的心思!烧村子不仅是要断他的补给,更是要制造恐慌,让百姓不敢再信任唐军,让他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他刚要下令去救百姓,身后的王大人拽住他的衣袖,低声说:“林将军,不可!我们现在兵力不足,若分兵去救,长安方向就没人拦了!”
林羽攥紧佩剑,指节泛白。一边是近在咫尺的长安,一边是正在被屠杀的百姓,他该怎么选?若弃百姓于不顾,就算守住了长安,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起李大人临终前“守土护民”的嘱托,心底的犹豫瞬间消散:“百姓不能不救,否则我们守的就不是长安,是一座空城!”
他抬头看向士兵们,不少人的眼神里已没了之前的斗志,有的甚至在悄悄收拾行李。他知道,此刻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信念,也给自个儿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柳三娘,商会在渭水沿岸有多少货船?”
柳三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约莫二十艘,都是能装人的大船。你想……”
“把百姓接到船上,顺渭水往下游转移,”林羽的目光扫过众人,心底已快速盘算好计划,“苏烈,你带五百人去河谷设伏,拖延叛军;王大人,你跟柳三娘护百姓转移——你们守住百姓,就是守住了我们的后路。”
“那你呢?”苏烈皱眉问道。
“我带剩下的人去救村子,”林羽抽出佩剑,剑刃指向潼关方向,心底燃起一股决绝——他不仅要救百姓,还要为李大人报仇,要让张将军知道,就算潼关破了,他林羽也绝不会任人宰割!“将军去哪,我们就去哪!救百姓,跟叛军拼了!”一个年轻士兵的呐喊声响起,林羽心头一暖——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坚持。
林羽翻身上马,刚要出发,柳三娘突然递过来一张地图:“这是商会的隐蔽码头,还有‘一线天’的路线,你若遇到张将军,或许能用得上。”他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心底多了一丝底气——有这些伙伴在,就算前路再难,他也能走下去。
策马冲向燃烧的村子时,林羽看着远处的火光,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多救一个是一个。当他看到李彪狞笑着冲过来,喊着“张将军要把你碎尸万段”时,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他想起李大人的死,想起那些被烧的村子,想起惶恐的百姓,一剑刺穿了李彪的胸膛。
叛军逃窜后,林羽看着哭泣的老妇人,听着她“求您救救我们”的哀求,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他扶起老妇人,声音沙哑却坚定:“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叛军伤害你们。”这不仅是对百姓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誓言。
夕阳西下时,林羽站在渭水码头,看着载着百姓的货船远去,又看向长安的方向。苏烈传来消息说叛军被阻,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张将军还在,神秘势力还在,长安的危机还没解除。晚风拂过,带着渭水的湿气,林羽握紧佩剑——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他绝不会退缩,因为他身后,是需要守护的百姓,是尚未平定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