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技术科的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的混合气味。陆沉的左臂还缠着浅灰色绷带，是昨天抓捕张雷时被反抗的保镖划伤的，此刻他正俯身盯着显微镜，苏衍站在旁边，手里捏着一张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半片黑色橡胶碎片。
“这是在黑狐团伙仓库的枪支箱底发现的。” 技术科工程师推了推眼镜，将放大后的图像投射到屏幕上，“材质是氯丁橡胶，和三年前‘雨夜案’现场提取的雨衣碎片成分完全一致，甚至连生产批次的编号都能对上。”
陆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桌沿，指节泛出青白。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怀表，金属表壳的冰凉触感没能压下心头的震颤 —— 黑狐团伙是走私枪支的，怎么会和 “雨夜案” 的雨衣扯上关系？苏衍将证物袋凑到灯光下，碎片边缘有明显的裁剪痕迹，不是自然撕裂，更像是有人刻意从雨衣上剪下来，藏在枪支箱里的。
“张雷的审讯记录里，有没有提到过‘雨衣’或者‘雨夜’相关的词？” 苏衍转头问陆沉，眼底的温和被锐利取代。
陆沉摇头，拿出手机调出审讯录音：“他只招了走私和杀王浩的事，提到‘上面有人让他盯着码头’，但没说具体是谁。不过……” 他按下暂停键，录音里传来张雷被追问时的慌乱嘟囔，“‘那个穿雨衣的疯子，跟他合作没好下场’—— 当时以为是他随口胡诌，现在看来，他说的‘疯子’，很可能就是‘雨夜案’的凶手。”
苏衍走到白板前，用马克笔在 “黑狐团伙” 与 “雨夜案” 之间画了一道红线，又在旁边写了 “符号案”：“三者的关联越来越明显了。符号案的三角符号、圆形符号，模仿的是‘雨夜案’的作案风格；黑狐团伙的仓库里藏着‘雨夜案’的雨衣碎片，说明他们要么和‘雨夜案’凶手有合作，要么…… 符号案的真凶，就是‘雨夜案’凶手的同伙。”
正说着，小李抱着一叠文件冲进实验室，额头上沾着汗：“陆队！苏博士！我们查了张雷的资金往来，发现他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匿名账户转钱，账户的开户人信息是假的，但转账地址每次都指向市西区的‘老巷废品站’！”
“老巷废品站？” 陆沉的眼神骤然锐利。那个废品站他有印象，就在宏业染料厂附近，三年前 “雨夜案” 的第三个受害者赵敏，生前就是在那里工作的。
苏衍立刻拿起外套：“去废品站看看。如果这个账户和‘雨夜案’有关，那里很可能藏着线索。”
陆沉点头，却被苏衍按住了胳膊：“你的伤还没好，别太用力。” 他说话时语气自然，手指轻轻碰了碰绷带边缘，像是在确认伤口是否渗血。陆沉的脸颊微热，避开他的目光：“没事，老伤了。”
傍晚六点，市西区的老巷废品站笼罩在昏黄的路灯下。废品站的铁门虚掩着，里面堆着如山的废纸箱和塑料瓶，空气中飘着腐烂的异味。小李推开铁门，金属摩擦的 “吱呀” 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有人吗？” 小李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苏衍走在最前面，脚步放得很轻。他的目光扫过堆积的废品，忽然停在一个黑色的旧行李箱上 —— 箱子的锁是打开的，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黑色雨衣，雨衣的袖口处，少了一块碎片，边缘和技术科发现的橡胶碎片完全吻合。
“陆队，这里！” 苏衍蹲下身，没敢碰雨衣，只是用手电筒照着，“雨衣的款式和‘雨夜案’凶手穿的一模一样，而且少的碎片，应该就是仓库里发现的那片。”
陆沉走过来，手电筒的光落在雨衣的内侧，那里绣着一个小小的 “李” 字 —— 是李伟的 “李”，还是李建国的 “李”？他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时，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消失在巷口。
“追！” 陆沉拔腿就跑，左臂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顾不上放慢速度。黑影跑得很快，穿着一双破旧的运动鞋，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废弃的居民楼。
陆沉和苏衍追进居民楼，楼道里没有灯，只能靠手电筒照明。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跑，到了三楼时，突然听到 “哐当” 一声，一个花盆从楼上掉下来，砸在他们脚边，碎片溅了一地。
“小心！” 苏衍一把拉住陆沉，将他拽到旁边的墙角。楼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远。等他们追到楼顶时，只看到一扇打开的天窗，外面是漆黑的夜空，黑影已经不见了。
“跑了。” 陆沉喘着气，靠在墙上，左臂的绷带渗出了一点血。
苏衍拿出急救包，蹲下身帮他重新包扎：“你看，都说了让你小心。” 他的手指很轻，解开旧绷带时，动作放得极慢，像是怕弄疼陆沉。“那个黑影跑得很熟练，应该经常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可以调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踪迹。”
陆沉点点头，看着苏衍专注的侧脸。路灯的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这一刻，陆沉忽然觉得，即使追丢了黑影，只要苏衍在身边，心里就踏实。
晚上八点，他们回到局里，调了废品站附近的监控。监控里，那个黑影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脸，但从体型和步态来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路时右脚有点跛 —— 和之前周明提到的，在染料厂附近看到的 “穿工装喷符号的男人” 特征一致。
“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符号案的真凶。” 苏衍指着监控画面，“他在废品站藏雨衣，说明他和‘雨夜案’凶手有关，而且他喷符号、杀林秀和老郑，都是在模仿‘雨夜案’的作案手法，很可能是‘雨夜案’凶手的学徒或者同伙。”
陆沉拿出怀表，打开又合上：“不管他是谁，我们一定要抓住他。明天一早，我们去废品站周围排查，问问附近的居民，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苏衍点点头，看着陆沉的左臂：“今晚别再熬夜了，你的伤需要休息。我已经让食堂留了粥，一会儿你趁热喝了。”
陆沉看着他，心里暖暖的。这三年来，除了陈峰，还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你也一样，别太晚了。” 他说。
苏衍笑了笑，眼底的光很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