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倾巢来犯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刚刚燃起希望的山北县激起千层浪。
县衙内,赵小乙急得团团转:“大人,是否立即向州府求援?县城墙低矮,怕是...”
“求援?”林弈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等援兵到了,县城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他转身对王大有道:“立即召集所有民兵,在县衙前集合。还有,把正在修水利的民夫也召集起来。”
半个时辰后,县衙前黑压压站满了人。有正在受训的民兵,有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百姓。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
林弈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扫过众人。
“乡亲们!”他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土匪来了,要抢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子,断我们的生路!”
台下响起一片骚动,有人开始往后缩。
“我们可以逃。”林弈话锋一转,“但逃了之后呢?地里的庄稼怎么办?刚修了一半的水渠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等来的好日子怎么办?”
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土匪队伍:“他们只有一百多人,我们有多少人?山北县有三万百姓!三个打一个,还打不过吗?”
一个老汉颤声道:“大人,我们...我们不会打仗啊...”
“不会可以学!”林弈斩钉截铁,“从现在起,山北县要成立自己的护卫队!凡是加入护卫队的,每天工钱照发,家里优先分配水渠灌溉!”
他转向王大有:“把武器发下去!”
衙役们抬出十几口木箱,里面是连夜赶制的简易武器——削尖的竹矛、绑着石块的木棍,甚至还有农具改造的刀斧。
“就用这些?”有人质疑。
“对,就用这些!”林弈拿起一根竹矛,“你们的父辈用这些工具开垦了这片土地,今天,你们要用它们保卫这片土地!”
他跳下高台,走到一个年轻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李...李铁柱。”年轻人紧张地回答。
“为什么来应征?”
“我爹娘都在村里,妹妹还小...”李铁柱的声音渐渐坚定,“我不能让土匪伤害他们。”
“说得好!”林弈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亲人,保护我们的家园!”
这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默默拿起武器。
林弈将自愿参战的八百人编成八支队伍,每队设队长一人。他亲自编写了简易的训练手册:
“第一,听从号令,统一行动。
第二,三人一组,互相照应。
第三,遇敌不慌,保持阵型。
第四,以守为主,消耗敌人。”
训练立即开始。王大有负责教授基本的格斗技巧,林弈则亲自讲解战术。
“不要和土匪硬拼。”林弈在地上画出简易的阵型,“我们用竹矛组成枪阵,土匪冲上来就被刺猬阵困住。后排的人用石块远程攻击...”
他还组织了一支特别的侦察队,由熟悉地形的猎户组成,负责监视土匪动向。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预警,不是作战。”林弈对侦察队强调,“发现敌情立即发信号,不要恋战。”
训练进行到傍晚时,侦察队传回消息:土匪在二十里外扎营,似乎在等待天黑。
“他们想夜袭。”林弈判断,“正好,我们给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他命令在城门外挖陷坑、设绊马索,在城墙上准备滚木擂石。更妙的是,他让妇孺老弱都上城墙,每人手持两个火把。
“入夜后,每隔一刻钟就点燃一批火把,制造人多的假象。”
夜幕降临,土匪果然来袭。但当他们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火把时,都愣住了——这哪里像是只有几十个衙役防守的小县城?
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刚靠近城墙就落入陷坑,被竹矛刺伤。城墙上箭如雨下,虽然大多是猎户用的普通弓箭,但密集的射击还是造成了伤亡。
土匪头目独眼狼气得哇哇大叫,却不敢贸然强攻,只好暂时退去。
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开,全城欢腾。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也纷纷要求加入护卫队。
第二天,护卫队扩大到一千二百人。林弈将他们分成三班,轮流训练和执勤。他还设立了简易的医疗队,由懂些草药的老妇人组成。
训练场上,林弈不只是教战术,更注重思想的统一。每天训练前,他都会和队员们谈话:
“我们为什么要打仗?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能安心读书,让我们的老人能安享晚年,让我们的土地能长出庄稼!”
这些话朴实无华,却说进了每个农民的心坎里。
七天后,护卫队已经初具规模。林弈开始教授更复杂的战术:如何利用地形设伏,如何声东击西,如何围点打援。
“记住,我们不是要和土匪拼命,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这天训练结束时,李铁柱跑来报告:“大人,我们队在巡逻时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身上搜出了给土匪的密信。”
林弈展开密信,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信上不仅详细标注了县城的布防情况,还提到了《山北复兴策》的具体内容。
内奸果然就在身边。
他收起密信,望着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护卫队员。这些朴实的农民,用七天时间完成了从平民到战士的蜕变。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明处的土匪,还有暗处的敌人。
“传令:即日起,护卫队实行夜间巡逻,所有进出县城的人都要严格盘查。”
夕阳下,林弈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那里藏着威胁,也藏着机遇。这支刚刚萌芽的“人民护卫队”,将在这片土地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