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靠在秘境出口的石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冰蛟鳞片。刚才在漩涡中，阿杏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腕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完成了最后一次流转——炼气六层的壁垒，在连番激战与寒潭寒气的夹击下，悄无声息地破了。
“林师兄，陈长老叫你去演武场呢！”外门弟子的声音带着气喘，显然是跑着来的，“说要检验你这次秘境历练的成果。”
林越点头，刚走出两步，丹田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坠胀感——不是灵力紊乱的刺痛，而是像雨后的溪流找到了新的河道，灵力顺着拓宽的经脉缓缓漫延，所过之处，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淡淡的暖意。他想起阿杏在寒潭边说的话：“灵力不是憋出来的，是顺着性子‘养’出来的”，此刻才算真正懂了。
演武场上，陈长老正对着一众弟子讲解基础剑法，见林越进来，挥了挥手：“你来得正好。刚晋了六层，正好给师弟师妹们演示下‘柔水式’的进阶用法。”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炼气六层在同辈中不算顶尖，但能在秘境历练后立刻突破，显然是得了不少裨益。林越接过弟子递来的木剑，指尖灵力微动——他发现自己能更精准地控制灵力的输出了，不像从前，要么过猛震得手腕发麻，要么过弱连剑花都挽不起来。
“看好了。”林越沉腰收剑，手腕轻旋，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这式“柔水绕指”他练了三年，从前总觉得像在划水，此刻灵力顺着剑刃流淌，竟真有了几分溪水绕石的韧劲。剑风过处，场边摆着的陶瓶没碎，却齐齐被剑气剖开一道整齐的裂口，瓶中的水顺着裂口缓缓流出，在地面汇成一道微型溪流。
“好！”陈长老抚须点头，“这才是‘柔水式’的精髓——刚在骨，柔在气，不是硬划，是‘引’着灵力走。”
林越收剑而立，额角沁出薄汗，却不觉得累。他忽然明白，炼气六层的关键，不在于灵力总量的暴涨，而在于“控”——就像他在秘境里用土墙护住小石头时，不再是一股脑地堆土，而是让灵力顺着石块的缝隙游走，既省了力，防御反而更稳固。
正想着，阿杏抱着个药篓从场外走来，见他看过来，扬了扬手里的草药：“长老说你刚突破，用‘凝露草’泡手能稳固灵力。”
林越接过药篓，指尖触到她递来的草叶，突然发现自己能分辨出草叶上残留的露水是晨露还是夜露——晨露带着朝阳的暖意，灵力偏燥；夜露浸了月光，灵力偏凉。这种细微的感知，是炼气五层时从未有过的。
“刚才看你练剑，”阿杏蹲下身帮他整理药篓，声音压得很低，“剑风里带了点冰蛟的寒气？”
林越点头。秘境里冰蛟的寒气侵入经脉时，他以为是隐患，此刻才发现，那些寒气被灵力炼化后，竟让“柔水式”多了几分“寒潭凝冰”的脆劲。他试着再挥一剑，剑风掠过，地面的微型溪流竟瞬间凝出一层薄冰，随即又化开，流水更显柔韧。
“这才是‘活学’。”陈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秘境里的凶险，未必不能变成自己的东西。你说说，六层灵力和五层最大的区别在哪？”
林越沉吟片刻，指着场边的水车：“五层像水车汲水，拼的是力气大；六层像渠引水，拼的是走得顺。”
周围的弟子一阵哄笑，陈长老却眼露赞许：“有点意思。渠引水，首先得知道渠在哪——你的经脉就是渠。六层灵力能让你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经脉走向，这才能谈‘引’。”
林越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能感觉到露水的灵力差异，原来是经脉感知变敏锐了。他试着内视，果然能隐约“见”到灵力在经脉中流动的轨迹，像地图上的溪流，哪里宽、哪里窄，一目了然。
“来，试试这个。”陈长老递来一张一阶符箓的半成品，“用灵力激活它。”
林越将指尖按在符箓的阵眼上，灵力刚探入，就“看”到符箓上的纹路像干涸的河道，正等着水流注入。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强行灌注灵力，而是让灵力顺着纹路慢慢漫延，待纹路被灵力“浸湿”的瞬间，符箓“噗”地燃起了淡蓝色的火苗——比他从前用五层灵力激活时稳定多了。
“这就是了。”陈长老拍了拍他的肩，“六层不是让你去搬更重的石头，是让你知道哪块石头该放在哪。下午去丹房帮忙吧，学学怎么用灵力控制火候，对你控气有好处。”
林越应下，转身时看到阿杏在远处朝他挥手，手里举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她刚炼的凝气丹，丹香里带着淡淡的冰魄莲气息。他忽然觉得，炼气六层这道坎，破得比想象中更有滋味。
丹房里的药鼎比演武场的木剑更考验控力。林越按照药童的指点，将灵力注入鼎下的火符，起初总掌握不好火候，要么火太旺把药材烤焦了，要么火太弱半天不升温。他想起陈长老说的“渠引水”，试着“看”着火符的纹路与药鼎的导热路径，让灵力像分渠一样，在火符和药鼎间形成循环——火符需要多少灵力，药鼎需要传导多少热量，都顺着“渠”自然分配。
半个时辰后，第一炉凝气丹成了。丹药色泽均匀，没有一颗焦糊，药香纯正。药童咋舌：“林师兄，你这六层灵力跟开了窍似的，比有些七层弟子控得还稳。”
林越笑了笑，指尖捻起一粒丹药。阳光透过丹房的窗棂落在丹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忽然明白，历练的意义从来不是拿到多少宝物，而是在险途中慢慢摸清自己的“渠”——知道灵力该往哪走，如何走，才能让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实处。
傍晚时，他抱着炼好的丹药去找陈长老，路过演武场，看到几个师弟正在为突破五层发愁，一遍遍挥剑却不得要领。林越停下脚步，想起自己从前的模样，扬声道：“试试把灵力收三分，让剑自己‘飘’起来。”
师弟们半信半疑地照做，果然，剑风虽弱了些，却流畅了许多。林越看着他们惊喜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踏实的暖意——炼气六层，原来不只是自己变强了，还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坎，伸手扶一把。
这或许就是进阶的真正意义：不仅能走得更稳，还能看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