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一口气冲上天台，冰冷的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撞上。
楼顶的风立刻呼啸着灌过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胡乱飞舞，也稍微吹散了鼻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真吵”。
楼下，校园里就像炸了的马蜂窝，尖叫声、哭喊声、撞倒东西的噼里啪啦声混成一片，间或夹杂着那种非人的、低沉的嘶吼。
远处街道上还有汽车警报在徒劳地鸣叫。
她迅速扫视天台环境，看见几个太阳能热水器，一些废弃的课桌椅散乱地堆着，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工具间，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得找点有用的东西。功夫再好，也怕不怕死的怪物”。
手里这根破椅子腿，实在不够看。
工具间是首选，但踹锁动静太大。她目光落在旁边一张破木椅上，上手掰下一根最粗的腿，掂了掂。
“嗯，暂时凑合吧”。
握着粗糙的木棍，她再次走到天台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望。操场上已经乱套了。
几个人影在疯狂奔跑，后面追着动作怪异、速度却不慢的“东西”。
有个女生摔倒了，几乎立刻就被三四个黑影淹没了，惨叫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教学楼里更是声音的重灾区，不同楼层都传来了可怕的动静。
她的教室在三楼。此刻，那扇她刚刚冲出来的后门窗户里，隐约还能听到混乱的呼喊和撞击声。
他们还在坚持？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她没太多感觉，现在谁的命都不值钱，能活下来的才是本事。
她的目光越过校园围墙，外面街道和小巷的便利店、小超市、药店……肯定是重灾区。
但有个地方学校体育馆后面那排平房。校医室和器材室！地方偏，平时人就少，校医室有药，说不定还有葡萄糖。器材室……说不定有更结实的东西。
路线瞬间清晰：从西北角下去，那边有排矮冬青，能缓冲一下，绕开主战场。
打定主意，她不再浪费时间，立刻转身走向西北角。风力似乎更大了一些。
与此同时教室里，血腥味和绝望感几乎浓得化不开。
讲台那边，“张老师”被苏离那一下狠的砸得暂时动弹不得，只在废墟里发出愤怒的“嗬嗬”声，扭曲的肢体偶尔抽搐一下。
前门那边，一个男生正被窗外扑进来的丧尸死死抓住胳膊往外拖，惨叫连连！一个想去救人的女生也被一只破窗的丧尸逼得连连后退，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关门！堵死前门！！” 陈墨嗓子都快吼破了，脸上蹭着血、混着汗水和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用整个身体死死顶着后门（苏离离开的那扇），感觉门板不断传来可怕的撞击力，震得他身体发麻。
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金属旗杆，试图逼退一个正从窗户破口往里爬的丧尸。
“雷昊！快来帮忙！！” 他声嘶力竭地喊。
雷昊刚才被苏离的狂暴举动和后续混乱搞得懵了一瞬，此刻被陈墨一吼，回过神来，豁出去了！
抄起一把最沉的实木椅子，不是砸，而是像士兵顶盾牌一样，大吼着朝那爬窗的丧尸猛冲过去。
“给我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丧尸被他硬生生撞飞出窗外！
“堵窗户！用桌子！快！” 李哲脸色惨白，手指下意识地推着眼镜，声音发紧但语速飞快。
“它们对声音和血敏感！受伤的人必须立刻处理！避免吸引更多！”
“处理？怎么处理？！王强已经被拖出去了！！” 有人带着哭腔喊。
窗外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短促的哀鸣戛然而止，只剩下更狂躁的嘶吼和撞击声。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温瑶！张扬他胳膊划破了，流了好多血！” 又一声惊呼响起。
叫张扬的男生捂着手臂，指缝里不断渗出血，脸色发白。
此时的温瑶缩在墙角，把自己抱成一团，抖得不行，眼泪糊了满脸，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地狱般的景象。
“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温瑶！！” 陈墨又急又怒地吼了一声，“帮他一下！求你了！”
也许是陈墨声音里的绝望，也许是张扬压抑的痛哼，温瑶终于抬起了头。
看到张扬流血的胳膊和苍白的脸，她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颤抖的手伸向那伤口，指尖刚碰到温热的血液，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涌起——不是恶心，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暖暖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她下意识地把微微发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那道狰狞的口子上。
“咦？……好像，有点热热的？”
奇迹发生了。
淡淡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柔和白光从她的掌心渗出，透过指缝，覆盖在伤口上。
血流…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虽然伤口没有瞬间愈合那么夸张，但确实不再汹涌地冒血，而且伤口边缘似乎有微微收拢的迹象！
张扬感觉一股清凉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惊得忘了喊疼：“温…温瑶？你…”
周围几个同学也惊呆了。
“光！她手在发光！”
“血…血止住了！？”
温瑶自己也懵了，看着自己的手，那微光正慢慢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让她差点瘫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治愈系？！温瑶！你能治疗？！” 李哲猛地看过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声音带着发现新大陆的激动。
这消息像颗小火苗，短暂地温暖了一下冰冷的绝望。但下一秒——
“砰！！哐嚓！！” 门窗处传来更猛烈的撞击！一张堵门的桌子裂开了缝！
“别发呆了！” 雷昊用后背死死抵住不断震动的桌子，感觉骨头都快震散架了，“顶不住了啊！越来越多！”
陈墨看着温瑶苍白的脸，听着门外疯狂的撞击，心沉得像灌了铅。
他有责任……可他该怎么办？苏离……她是不是对的？逃跑才是……
不！不能这么想！ 他猛地摇头，把这个念头狠狠甩开。他是班长！他不能放弃！
“所有人！把所有能挪动的东西都堆到门窗后面!”
“李哲！快想想办法！找别的出路！”
“雷昊！顶住！一定要顶住！” 他嘶哑地发号施令，试图抓住最后一点秩序的影子。
然而，绝望就像冰冷的潮水，已经开始淹没所有人。
一个小个子女生突然崩溃大哭：“没用的！我们都会死！都会被吃掉！呜呜呜……”
哭声像会传染，更多的人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低声啜泣，甚至有人开始精神恍惚。
此时另一边的苏离已经把粗麻绳牢牢捆在了太阳能支架上，另一头抛下天台。长度刚好垂到那丛茂密的冬青树顶。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绳子，手脚并用，敏捷地向下滑落，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好的身体控制力。
接近树丛时，她松手落下，借着浓密的枝叶缓冲了一下，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蹲在灌木丛后，她警惕地观察。后墙这里果然清净不少，只有远处两个呆滞的身影在晃荡。
她握紧木棍，猫着腰，沿着墙根的阴影，快速向医务室方向潜行。
药，武器，高能量食物。 是她此时的目标。
脑子里那个放钥匙的“点儿”还在，她尝试集中精神想把手里的木棍塞进去，却感觉有点“塞不动”，好像有什么限制。
看来还是得靠双手。 她心里想着，非但不失望，反而眼神更锐利了些，加快了脚步朝医务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