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程砚秦牵起甜甜的小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对孩子时的几分柔和，
“楼下西餐厅的草莓蛋糕限量，去晚了没有。”
甜甜立刻拽着他往门口冲，小短腿带起一阵风，
“要最大块的！程叔叔跑快点！”
染清跟在后面，顺手带上房门时，指节微微泛白。
电梯里，甜甜趴在程砚秦肩头，软乎乎地问：“程叔叔，昨天姐姐偷偷哭，是不是有坏人欺负她呀？”
程砚秦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染清的呼吸猛地一滞，下意识别过脸，她以为自己躲在阳台偷偷抹眼泪时，没人看见。
程砚秦摸了摸甜甜的头发，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坏人，姐姐只是累了。警察叔叔已经把坏人抓走了，以后没人能欺负我们。”
“那就好！”
甜甜用力点头，又凑到他耳边嘀咕，“我做梦梦见爷爷打跑了黑叔叔，爷爷超厉害的！”
染清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程茂中毒时，她连夜用中医针灸稳住病情，又熬了三天三夜的解毒汤，可这些，如今连提起的立场都没有。
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迈开脚步，声音淡淡的：“别让孩子等急了。”
西餐厅的暖光没驱散两人间的疏离。
甜甜捧着草莓蛋糕吃得满脸奶油，程砚秦切了块蛋糕推到染清面前，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客气：“尝尝，草莓新鲜。”
染清没动叉子，目光落在玻璃窗外：“林家景的事，警方还有后续吗？
爷爷体内的余毒我之前用针灸排过，但最好再做次中医辨证，确认气血运行情况。”
程砚秦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顿了顿。
他忘了染清的中医有多厉害，当初爷爷被医院判了“查无病因”，是她凭着三根银针查出是慢性中毒，又用草药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喉结动了动：“警方说会整理证据提交检察院，爷爷那边……我会安排护工联系你做辨证。”
“不用。”
染清打断他，语气冷了几分，
“我明天直接去医院，带诊箱过去。看在爷爷和甜甜的份上，我不会不管，但仅此而已。”
程砚秦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般模样，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就在这时，程砚秦的手机突然震动。看清来电显示是李警官，他立刻起身走到窗边，
“喂？”
染清的耳朵下意识竖了起来。
程砚秦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林家景晕倒”“抢救”几个词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她猛地抬头，看向程砚秦骤然沉下去的脸色、林家景不能有事，他还没交代清楚爷爷中毒的全部细节，尤其是她一直怀疑的“毒素来源”，西医没查到，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线索。
程砚秦挂了电话，转身时对上染清的目光。
她已经站起身，手里攥着包，语气不容置疑：“去医院，我跟你一起。林家景要是真出了意外，爷爷的毒就成了悬案。”
“甜甜怎么办？”
程砚秦皱眉。
“让时影过来照看。”
染清已经拨通了电话，语速极快，“把我书房第二个抽屉的诊箱带上，再带一套银针，到酒店接甜甜，送回我公寓。”
挂了电话，她看向程砚秦：“走。”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染清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飞快地在手机上查资料，她怀疑林家景可能接触过某种罕见的植物毒素，这种毒素西医难检测，但中医典籍里有记载。
程砚秦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她永远这样，只要涉及医术和她在意的人，永远比谁都急。
“你觉得林家景是装的？”
程砚秦打破沉默。
“不像。”
染清头也没抬，“他贪生怕死，不会拿自己的命赌。如果真晕倒，要么是突发疾病，要么是……二次中毒。”
“二次中毒？”
程砚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之前给爷爷下的毒，需要长期服用才会发作，说明他手里有慢性毒素。但如果有人想灭口，会用急性毒。”
染清抬眸，眼神锐利，“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现在要断尾。”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医院。
急诊室门口围满警察，李警官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程先生，染小姐……医生刚出来，说林家景没救了。”
“没救了？”
程砚秦的声音拔高，“怎么会？”
“医生说初步判断是急性中毒，血液里查出一种罕见毒素，发作太快，没来得及抢救。”
李警官的脸色很难看，“我们查了拘留室的监控，没发现异常，他身上也没带违禁品。”
染清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立刻走向急诊室门口的医生，亮出自己的中医执业证：“医生，我是中医，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的遗体？有些毒素西医难辨，但中医能从面色、脉象残留物判断种类。”
医生愣了一下，看向警官。警官点头：“让她试试，或许能有线索。”
染清戴上手套，走到病床边。
林家景的脸色呈青黑色，嘴唇发紫，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丝淡绿色，这是典型的“乌头碱”中毒症状，但比常规乌头碱发作更快，像是被提纯过。
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感受着早已冰冷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睑，瞳孔呈针尖状收缩。
“是提纯后的乌头碱，还混了少量钩吻毒素。”
染清起身，语气肯定，
“两种毒素混合，发作时间会缩短到十分钟内，而且西医检测时容易被钩吻毒素干扰，误判为其他中毒。”
李警官眼睛一亮：“染小姐，你确定？这两种毒素能买到吗？”
“乌头碱是管制药品，钩吻是剧毒植物，普通人很难拿到。”
染清皱眉，“但懂中医或草药的人，能通过特殊渠道获取，还能提纯。”
程砚秦的脸色瞬间变了。
懂中医、能接触到毒素、还想灭口……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但又立刻否定，不可能，那个人一直帮着他查林家景的事。
染清看出他的心思，却没点破。
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草药图谱：“这是钩吻的样子，别名‘断肠草’，常被误认成金银花。我怀疑凶手是借着‘送药’或‘探病’的名义，把毒素传给林家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