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齐焱的冲动。他死死盯着林家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正被两名警员按在地上，却还在疯狂扭动着身体，嘶吼着“杀了她，我给你钱”。
那副贪婪又冷血的嘴脸，和当初胡一龙踹他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让他心里最后一点对“好处”的幻想，彻底碎成了渣。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甜甜，小姑娘的脸已经哭得通红，泪水糊满了脸颊，却还在小声哀求，
“叔叔，别杀我……我想找染清姐姐……”
孩子的声音又软又颤，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齐焱心上。
他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被胡一龙的小弟堵在桥洞下，也是这样无助地哀求，可最后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他那时有多绝望，现在的甜甜就有多害怕。
“我……”
齐焱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握着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刀刃离甜甜的脖子越来越远。
阳光从工厂破损的屋顶漏进来，正好落在甜甜满是泪痕的脸上，那道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也刺醒了他仅存的良知。
“我不做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钱我不要了，我跟你们去警局。”
说完，他缓缓松开抱着甜甜的手，将她往前推了半步，又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双手捧着递向警员，
“刀在这里，我没伤她，我全说。”
染清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前将甜甜抱进怀里，紧紧护在胸前。
甜甜埋在她颈窝里，还在小声抽噎，小手却死死抓着她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事了，甜甜，姐姐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染清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那几分钟，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走。
程砚秦和警官也立刻上前，警员迅速将手铐铐在齐焱手腕上。
齐焱没有反抗，只是在被转身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甜甜，眼神里满是愧疚。
“对不住，孩子。”
他低声说，然后跟着警员一步步走出工厂，背影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落寞。
而被按在地上的林家景，见齐焱认罪，彻底慌了神，挣扎得更厉害，
“你们别信他！他是诬陷我！是他自己要绑架孩子，跟我没关系！”
可他的辩解在齐焱的配合面前，显得格外苍白。
警官蹲下身，冷冷地看着他，
“林先生，齐焱已经承认是你指使他接走甜甜，还让孩子帮你换药、传递假消息。现在证据链正在完善，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林家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警员不再给他挣扎的机会，将他架起来往警车方向拖，他的西装被扯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染清抱着甜甜走到程砚秦身边，轻声说：“我们先带甜甜去休息吧，这里交给警方处理。”
程砚秦点头，又转头对警官叮嘱，
“齐焱那边请你们多留意，他有立功意愿，希望能依法处理。”
警官应下后，两人便带着甜甜离开了工厂。
警车缓缓驶离城郊，甜甜靠在染清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偶尔还会瑟缩一下。
染清看着她疲惫的小脸，心里满是心疼，便轻声问，
“甜甜，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草莓蛋糕好不好？”
甜甜小声点了点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是妈妈以前经常带她吃的甜点，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
两人带着甜甜在附近的甜品店坐下，程砚秦点了一份草莓蛋糕和热牛奶，又给染清点了一杯热可可。
甜甜拿着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染清坐在一旁，看着她渐渐放松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
“甜甜，你还记得妈妈去世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给过你什么东西？”
程砚秦突然开口，语气尽量放得温和，他想起齐焱提到王惠是因发现劣质材料才被灭口，或许王惠会留下证据。
甜甜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小声说：“妈妈走的前一天，给了我一个小熊玩偶，说里面有重要的东西，让我好好保管，不能给别人看。”
她抬头看向染清，
“玩偶在孤儿院的储物箱里，我想拿回来。”
染清和程砚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那很可能就是王惠留下的证据！
“好，明天姐姐就带你去孤儿院拿玩偶。”
染清摸了摸甜甜的头，心里涌起一阵激动，“王惠阿姨很聪明，她早就想到要留下线索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驱车前往孤儿院。
院长听说了甜甜的遭遇，又心疼又气愤，连忙带着他们去储物室。
“甜甜的东西都放在这个蓝色箱子里，我们一直没动过。”
院长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甜甜的衣服、书本和玩具，最上面就是那个棕色的小熊玩偶。
甜甜立刻伸手抱过玩偶，轻轻摸了摸它的肚子，然后抬头对染清说：“妈妈说这里面有东西。”
染清小心地接过玩偶，捏了捏肚子，果然感觉到里面有硬邦邦的东西。
她找了把小剪刀，沿着玩偶背部的缝线轻轻剪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和一个U盘。
展开纸张，上面是“林氏集团原材料采购明细”，
详细记录了近半年来采购的钢筋、水泥型号和供应商信息，其中有几批材料的规格明显低于国标，
后面还标注着“胡一龙运输”的字样，末尾还有林家景的签字。
而U盘插入电脑后，里面竟然是王惠和林家景的谈话录音，王惠质问他为何使用劣质材料，林家景威胁她，
“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
录音的最后，还能听到王惠说，
“我已经把证据备份了，你别想掩盖”。
“太好了！”
程砚秦看着屏幕上的录音文件，语气难掩激动，
“有了这些，林家景和胡一龙就再也跑不掉了！”
他立刻给警官打电话，把发现证据的消息告诉对方，警官也兴奋地表示，警方已经查到胡一龙的藏身之处，正在部署抓捕行动，这些证据正好能作为关键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