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的成色极好,温润通透,上面还刻着一个古朴的“婉”字。
林姝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块玉佩她认得。
这是她母亲李婉婉的遗物,是当年外祖母送给母亲的及笄礼,也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前几天,外祖母才刚刚,将它重新戴回了她的手上。
她一直,都贴身戴着。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林晚儿的首饰盒里?
还碎了?
林姝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那块碎裂的玉佩,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地滋生。
这是一个局。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恶毒更加无解的死局!
就在这时,院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那便宜爹林振威,带着一大群家丁,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林姝!”
他一进门,就指着林姝的鼻子,厉声喝问,那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你妹妹说,是你故意将你母亲的遗物,放到她房里再故意打碎以此来陷害她!可有此事?”
林振威的声音,洪亮又充满了怒气,震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家丁,一个个都手持棍棒,显然是来者不善。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林晚儿。
“父亲,您要为我做主啊!”
林晚儿一看到林姝,就立刻扑到林振威身边,抓着他的衣袖哭得肝肠寸断。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块玉佩是怎么到我房里的,我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枕头边上,我当时害怕极了,就想拿过来还给姐姐,可谁知道姐姐她根本不听我解释,还让人把我扔了出来……”
“那玉佩,就是在那个时候摔碎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姐姐她……她一定是还在恨我,所以才用这种法子来报复我,来毁了我!”
她哭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那副被冤枉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
林振威看着她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又看看她脸上那还未消肿的巴掌印,心疼得无以复加,看向林姝的眼神也愈发地冰冷和厌恶。
“孽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指着林姝,气得浑身发抖,“婉婉的遗物,你竟然也敢拿来当做构陷你妹妹的工具,你的心怎么能歹毒到如此地地步!”
林姝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对唱作俱佳的父女,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
好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好一个颠倒黑白的林晚儿。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系统所谓的回归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它先是抹除了林晚儿的禁足令,让她恢复了自由身。
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偷走放到林晚儿的房里。
最后,再让林晚儿拿着这块碎了的玉佩,来反咬自己一口。
这一环扣一环,简直是天衣无缝。
玉佩是自己的,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摔碎的,而林晚儿,刚刚才从自己这里受了委屈被扔出去。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了自己。
是她林姝,因为嫉妒和怨恨,不满林晚儿被解除禁足,所以故意设下了这个局,用母亲的遗物来陷害自己的亲妹妹。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那她之前好不容易才洗白的,什么深明大义,什么姐妹情深,全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她会再次被打上恶毒长姐的标签,甚至比以前还要恶毒百倍。
毕竟,连自己亲娘的遗物都能拿来利用,这种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到那时,别说是林振威,恐怕就连镇国公府和靖安侯府都会对她心生芥蒂。
好狠的计谋,好毒的用心。
林姝在心里,都快要为系统和林晚儿鼓掌了。
“小姐,您快解释啊!”画屏急得快要哭了,“这玉佩,明明是您一直贴身戴着的,怎么会……”
“解释?”林姝苦笑一声。
她要怎么解释?说玉佩是系统偷的?说林晚儿的记忆被修改了?
这种话,说出去谁会信?
他们只会觉得她疯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林晚儿还在哭,声音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你是不是心虚了?你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父亲,您看,她默认了!”她转向林振威,哭得更凶了,“我就知道,她就是想害我,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够了!”林振威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着林姝,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姝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林姝抬起眼迎上他那复杂的目光,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父亲,您还记得,我母亲临终前,对您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林振威愣住了,看着眼前那张与婉婉有七分相似的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十几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病榻上,他挚爱的妻子,已经瘦得脱了相,气息奄奄。
她拉着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振威,答应我,好好照顾姝儿,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想到这里,林振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她让我你……好好照顾你。”
“是啊。”林姝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她让您好好照顾我,可您呢?您是怎么做的?”
“您宠妾灭妻,任由柳氏那个毒妇,在后宅作威作福。”
“您偏心庶女,对我这个嫡女,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我被下了十几年的毒,您不知道,我被栽赃陷害,差点被打死,您也不信。”
“现在,她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手段来污蔑我,您还是第一时间就选择相信她们。”
“父亲,您觉得,您对得起,我母亲的临终托付吗?”
林振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林姝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虚伪的父爱全都撕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她?
他这个做父亲的根本就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