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工夫,虞花凌心里便转了无数想法。
她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做出为难之色,“太皇太后重信重诺,陛下一言九鼎,臣自然信得过太皇太后和陛下。按理说,太皇太后允了将人给臣,臣不该再得寸进尺,但臣为了半坛酒的救命之恩,就把自己的自由搭进来,也着实不甘心。”
她叹气,“但臣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臣在外多年,身上沾染了许多江湖义气,若是恩人有所求,臣不还报,也委实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她无奈,“忘恩负义之人,被人所不耻。臣还是很要名声的。但若没有名正言顺,外人不知如何议论我与李六公子。所以,臣觉得,还是请太皇太后与陛下,给臣下一道赐婚的圣旨吧!圣旨就言明,是臣自愿所求,也正符合了臣的婚嫁自主。”
“这……”太皇太后不太情愿,她没料到,她都拒绝了,虞花凌还变着法子求个名正言顺。
李安玉不像别的人,本就对她不顺服,若让他们名正言顺了,李安玉岂不是更不会顺服她?将来还能够如万良所说,再寻机会弄到手吗?
“县主只这一个要求?”皇帝在一旁开口。
虞花凌叹气,“是,臣这一个要求已是过分了,也的确是迫不得已,望太皇太后和陛下海涵,不敢再多提别的要求了。”
她无奈,“以后要为太皇太后和陛下做事,做好做坏,臣也没有把握,毕竟臣从来没有参与过朝事,但臣知道一点,臣身上不能一开始就有污点,一旦开不好这个头,后面便会很难办。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皇帝觉得有理,看向太皇太后,为她说项,“皇祖母,便答应县主吧!县主这个要求,也不框外,合情合理。”
太皇太后心里不愉,但的确虞花凌这个要求让人挑不出错来,许她婚事自主,又没说不能让她求一道赐婚圣旨,她心堵了片刻,终是点头,“也罢。”
人都给了,一道赐婚圣旨而已,以后再慢慢徐徐图之吧,如今正事要紧。
她看着虞花凌,“既然你只这一个要求,哀家便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哀家,哀家想要的监察司,是什么样的,昨日已与你说了。哀家和陛下可以给你诸多便利,但经过张求一党截杀你,你也该知道,如今朝局如此,肯定有诸多阻碍。朝中百官,世家门阀,都不会愿意独立于朝局之外,多一个监察司,哀家与陛下会从旁周旋,但也不能够让朝臣同意,此事还得你自己一步步筹谋。”
她一字一句,盯着虞花凌,“你可能做到?”
“臣既然答应了太皇太后和陛下招揽,自然会尽全力做到。若是做不到,是臣无能。”虞花凌一旦做了决定,心情十分平静,“若是太皇太后不信任臣,人我也可以不要的。若是做不到,臣届时将人退给您。”
主打一个买卖自愿。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自然信任你。你的本事,哀家不质疑。”
虽然她很想要李安玉,但是还是不希望虞花凌做不到将人退回给她。她可以谋,可以暗中算计,可以不露痕迹的,背地里将人弄到手,但该做的事情,也要做到。
虞花凌微笑,“既然如此,太皇太后也别太心急,臣就先在陛下身边做个女官吧?与李六公子陪陛下读书一样,臣先做个御前行走,随行护卫,这样也能让朝臣们好接受,同时也方便臣摸清朝中局势,免得两眼一抹黑,瞎折腾。不过宫中规矩严,臣与李六公子晚上都不住在宫内。”
“行。”太皇太后大事都应允了,又岂会在小事上计较,不住宫里就不住宫里,来日方长,“哀家看你这么快就能走能动了,可见恢复的快。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养伤,半个月后,你入宫到陛下身边点卯。”
虞花凌趁机说:“李六公子水土不服,不若让他也多歇些天?半个月后,臣与他一同入宫,陪王伴驾。”
太皇太后气笑,“虞花凌,你不就一个条件吗?陪陛下读书的事儿,岂能一再耽搁?”
虞花凌狡辩,“这本就是一件事儿啊,他已经是臣的人了,臣总要对他好些,他舟车劳顿,本就身子不适,多休息些日子,想必太皇太后和陛下也能体谅。”
太皇太后噎住。
皇帝说情,“朕不急,半月而已,皇祖母就依了县主吧!”
太皇太后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行吧,哀家也依你。”
虞花凌得寸进尺,“多谢太皇太后和陛下体谅臣和臣的未婚夫,趁着臣现在就在宫里,请陛下今日就拟圣旨吧!臣拿了圣旨,再出宫。臣今日接旨,也能今日谢恩,否则臣还要再进宫谢恩一趟,臣伤势未愈,总跑宫里,也不能好好安心养伤,早些养好伤,也早些来陛下面前点卯。”
皇帝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恼怒,“圣旨下达,岂能匆忙?要中书省仔细斟酌起草,怎么也要两日。”
虞花凌叹气,“臣以为从昨日到今日,不过一日夜时间,太皇太后就下了决断,如此果断,让臣很是佩服,也愿意为太皇太后这份果断而留下。臣想着太皇太后如此,朝廷的行事风格,应该也是极其干脆果断的。没想到原来办事这么拖拉的吗?那成立监察司这么大的事儿,岂不是比起草下达一纸赐婚更难如登天?一道赐婚的圣旨,就要两日,那成立监察司,岂不是要二十年?臣觉得,要不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太皇太后被堵住,“你……”
虞花凌一脸敬谢不敏,“太皇太后,臣觉得这个效率是真不行。”
太皇太后一时下不来台,气怒直冲嗓子眼,除了朝中那几个老狐狸,还没有谁这么对过她。
元宏眼看太皇太后动怒,立即打圆场,“皇祖母,县主说的有理。况且一道赐婚的圣旨,并不是十分重要的朝事,不需要门下省审议,不如现在就传中书侍郎来吧!半日的工夫,应是差不多。”
太皇太后微沉着脸,问虞花凌,“哀家都答应你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如此着急,哀家怀疑你在哄骗哀家,你与那李安玉早就相识。”
虞花凌摇头,“您这可冤枉臣了,臣只是单纯地觉得效率太慢,若以这样的效率,臣可不敢答应您能短时间就将监察司给您成立起来。您若不相信臣,咱们今儿将商定好的事情暂且搁下,您好好查查臣和李六公子以前到底有没有更密的往来。”
又补充,“昨日臣出宫后,本已打算好,今日归家的。臣的祖母也同意让臣的二叔派护卫送臣回范阳。若非您昨儿让冯女史传话,臣今日已离京了。臣喜欢行事干脆果断。”
言外之意,您做不到干脆果断,志不同,不如不相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