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郎中对霍乱避之不及,只有您愿意伸手帮我们,这份恩情我们记在心里。现在没什么能回报的,这点银子就当是这些天您给我们送饭菜的饭钱,您可千万别再推辞了。”
老郎中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推辞也没用,只能叹口气,把银子收下了。
从老郎中家出来,她又在镇上逛了一圈。
她不知道新派来的衙役脾气如何,不敢买太多东西,只挑了些方便携带的干粮。
路过布庄时,她又买了十二双结实的布鞋。流放路难走,鞋子磨得快,确实该给大家换一双新鞋了。
离开前,她看到一家糕点铺,忽然想起剧情里原主的母亲最喜欢吃桂花糕,便进去买了两份,打算带回去给云氏尝尝。
拎着一堆东西来到城门口,守门的衙役见她买了这么多,好心提醒。
“姑娘,你买这么多东西可得小心点。倘若明天来送行的衙役气量小,说不定不让你带这么多上路,到时候再给你扔了,多可惜。”
“谢谢官爷提醒,我知道了。”姜屿棠笑着道谢,心里也暗自记下了。
明天得把贵重的东西藏好,别让衙役看到。
刚走进城外的营地,她就扯着嗓子喊:“三哥!大哥!我回来了!”
姜讼之和姜怀玉闻声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赶忙快步上前帮忙。
“一大早就没见你人影,原来是进城买了这么多东西。”
“累坏了吧?快放下歇会儿。”
姜屿棠把东西递给他们,笑着说:“路上能用得上的都买了点,还有给娘买的桂花糕,你们快拿进去,别让娘等急了。”
云氏看到姜屿棠递来的桂花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满是感叹:“好久没吃这个了,还是你有心。”
她顿了顿,又对姜屿棠道:“把另一份给程家送过去吧,这阵子霍乱,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姜屿棠点点头,想起自己还买了新鞋,便从包袱里拿出三双,将剩余的分给家人,准备一同给程家送过去。
走到程家帐篷外,姜屿棠便看到不远处,程兰舟靠在旁边的树上,表情淡淡的看向远处,看不出情绪。
程黛儿与林氏坐在树荫下,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程兰舟身上透着一股不高兴的劲儿。
她走上前轻声打了个招呼,先把桂花糕递给程黛儿,又把三双鞋递过去:“这是给你们买的新鞋,路上能穿。”
程黛儿拿起最大的那双鞋,看了一眼程兰舟,又看向姜屿棠,语气带着几分挑剔:“这鞋兰舟穿不合脚,太小了。”
姜屿棠愣了一下,解释道:“这已经是镇上能买到的最大码了,我问过店家,没有更大的了。”
“哦?”
程黛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忘了?以前兰舟的鞋,不都是你亲自给他缝的吗?你连他穿多大的鞋都不知道了?”
这话像一道明灯,在姜屿棠头顶炸亮将她全部暴露。
她根本不知道原主还做过这种事!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程黛儿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说道:“起先兰舟安的鞋都是娘亲自缝的,你知道后,非要自告奋勇替他缝,娘怎么劝都劝不住。那时候你多上心啊,怎么现在连他的鞋码都记不住了?”
对方带刺的一连串质问,听得姜屿棠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生怕自己露馅,只能木愣愣地站着借口掩饰。
对方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指责:“看来,你曾经能为兰舟做的,换做是别人也行。后来居上,你早就把兰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这话姜屿棠只在小说里看过,如今亲自被人点名批评,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程兰舟,却见他双手抱在胸前,依旧靠在树上,眼神深不见底,只是轻轻瞟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仿佛根本没听到她们的对话。
周围的氛围瞬间变得无比压抑,姜屿棠只觉得手里的鞋也变得滚烫。
“不穿就光着脚。”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林氏看到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帐篷外的程兰舟,心软道:“黛儿,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过了点?她好歹给我们送了吃的和鞋。”
程黛儿却不以为意:“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还不能提了?”
程兰舟依旧沉默着,目光随着姜屿棠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帐篷拐角。
“棠儿,东西送到了?”云氏见她回来,关切地问道。
“嗯。”她哼唧着应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敷衍,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云氏一看就知道她受了委屈,八成是在程家那边发生了不愉快,抿了抿唇,转头对身旁的姜讼之道:“往后要是再要送什么东西给程家,就由你们兄弟去送吧。既然两家已经打算和离,就该避避嫌,免得再闹出什么误会。”
姜讼之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连忙颔首应下:“娘放心,往后这些事交给我们就行。”
姜屿棠听着两人的话,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至少还有家人护着她。
傍晚时分,帐篷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老郎中和他妻子提着食盒来了。
“给你们带了晚饭,还特意炖了只乌骨鸡,给你们补补身子,明天好有力气赶路。”老郎中笑着掀开食盒,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姜屿棠盛了一碗鸡汤,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滑过喉咙,暖意顺着胃里蔓延到全身。
一伙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格外祥和。
直到夜色渐深,老郎中才收拾好餐具,准备起身告辞。
他看着姜屿棠一家,语气诚恳:“明天你们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你们的,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抵达儋州。”
“谢谢郎中,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照顾。”云氏连忙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天还没亮透,帐篷外就传来一阵急促又粗鲁的吆喝声:“都起来!起来集合!赶紧上路了!”
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从竹席上爬起来。
流民队伍比来时少了三十多人,空出的位置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新派来的衙役只有三人,个个脸色阴沉,看着流民的眼神满是不耐烦,估计他们也没料到,这种苦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流民们看着衙役这副嘴脸,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暗自觉得后面的日子怕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