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被婆母这么一吼,吓得面色发青,立刻跪在了地上,“母亲,儿媳所言句句属实啊,况且夫君他平日里要做什么,我总不能事事都要过问的吧?”
伯爵夫人轻哼一声,眯着眼偏头看了眼她,皮笑肉不笑,“你三两句话就将这事情撇的干干净净,钧哥儿要做什么你不过问,如今脸上全是淤青,难不成你也是瞎的吗?!”
霍氏听到是这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婆母还没发现那件事情,不然她和谢宥钧怕是要死定了。
她拿着绣帕擦拭着眼角的泪光,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来,“母亲,儿媳一早上便去看账本去了,连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更不知晓他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让钧哥儿过来,等他过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打伤我的儿!”伯爵夫人说着,便站起了身,走在了霍氏的面前,“至于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跪着,叫你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什么都不知道。”
霍氏紧紧咬着牙,只能憋出一个‘好’字。
可才跪了半个时辰不到,外头就吵嚷了起来,霍氏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大奶奶,大爷的事情被老爷给知道了!”
“什么?!”霍氏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瞒住了,毕竟她都已经给了一万两出去,叫他们不要上门来闹事,怎么还是过来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奴婢怎么会听错,大爷已经被人架着到了大堂里头了,听闻那讨债的人是当今圣上最为看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海斟的干儿子呢,此事难以善了了。”
霍氏听到这话也是心急如焚,立刻让丫鬟扶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踉跄了下,而后对贴身丫鬟道:“秋菊,你立刻书信给我娘家,看看父亲有没有什么妥善的解决办法?这回……我看公爹是要动真格了,那欠的不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儿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大堂内,德顺伯面色沉沉地坐在上首,丫鬟给上了茶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他淡淡扫了眼跪在地上两眼被打的乌黑的谢宥钧,眼里一片猩红是藏也藏不住,“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蠢事?让讨债的人直接上门来了!”
“爹,那些人耍无赖,我一开始赢了很多钱的,真的!一场赢下来就有足足两万两银子呢,可到了后头,这、这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是想着乘胜追击,可哪里知道赌的越多,反而还输得越多了,等到我回过神已经欠下了十万两银子……”谢宥钧挪动着膝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德顺伯深吸了口气,再也忍不了半分,拿起桌上的茶盏径直往谢宥钧的脸上砸。
谢宥钧想躲闪却是不敢躲闪,这下硬是被茶盏砸到了头,一瞬间头顶肿了个大包,血流如注,糊住了他半只眼。他自然也是知道错了,所以心虚的厉害。
这一幕恰好被从垂花门赶来的伯爵夫人看见,她呼啦啦跑上前将谢宥钧护在自己身后,“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要不要问问他去赌债欠下的十万两银子该怎么还!!!”德顺伯气的面色涨红,他指了指伯爵夫人,恨铁不成钢,“都是你啊,平日里纵着他,这下犯下这塌天大祸,我看这宅子都要拿去给他抵债了也不够!”
伯爵夫人闻言不由得踉跄了下,她几乎是要哭出来了,这可是足足十万两银子啊!她便是搭上自己的棺材本那都是不够的。
“我儿必然是受他们蛊惑,平日里他赌钱什么的也只是输个几百两银子,怎么这回可能输这么大呢?大不了将此事告到官府里,让所有人都瞧瞧对方是什么嘴脸!”
“受蛊惑?”德顺伯摇摇头,恨不能直接上前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踹一脚,“我看受蛊惑的是这孽子,他就不该去赌坊。如今便是要告到官府里去,我们有理吗?这混账是欠债的,你可知道那家酒楼的东家是谁吗?那可是魏海斟,是我们能轻易得罪的吗?”
伯爵夫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捂着嘴不由得痛哭了起来,她用力地拍了下谢宥钧的手臂,“你怎么惹出这样的祸事来啊?这回我怕是要将棺材本都给你搭进去了。”
谢宥钧生怕伯爵夫人不管自己,赶忙抓住伯爵夫人的手,“母亲,母亲,是做儿子的不好,但儿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如果、如果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老二、老三他们吗?他们名下可是有不少的田产铺子的。”
听到这话的老三媳妇儿温氏再也坐不住了,“大伯哥,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凭什么要我们二房和三房的来填?”
谢宥钧轻嗤一声,“大家都是一家人,填个坑又能怎样呢?”
“母亲,您不能总偏心大伯哥啊,我们还有孩子要养的,难道就为了他这一个人要将剩余的两房都搭进去吗?”温氏定定地看向不远处面容憔悴的伯爵夫人,声音因为有些激动而变得尖锐了起来。
伯爵夫人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而谢宥钧则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此刻他身负外债,实在过重,就连往日二弟化成鬼来向他索命他都不觉得害怕了,人穷的时候,便是什么也不惧。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家里的人给他还清外债,这样他也好过的松快些。
“你就别在这里说了,我三弟都还没发话呢。”谢宥钧满脸得意道。
温氏:“可二哥才去世,你们就想着千方百计地搜刮财产!”
谢宥钧无赖道:“二哥死了,可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温氏死死攥着拳,恨恨道:“若母亲执意如此,那就分家!大伯哥这样厚颜无耻,不就是笃定我们会给他兜住这样的祸事吗?公爹,您说呢?”
这话落下,众人都纷纷看向了坐在上手的德顺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