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把手机塞进包里,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跳:02:59:17。她抬脚就走,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像打快板,傅沉舟紧随其后,西装袖口还沾着刚才傀儡爆裂时溅出的黑血。
“地下室镜子背面有名单。”她边走边说,“宁夫人没死,宁雪是徒弟,我娘才是原定承脉者——现在问题来了,谁给我娘下的套?”
傅沉舟推了下眼镜:“你爸视频里让你别信族谱,说明连‘父亲’身份都可能有问题。”
“所以得找原始记录。”宁绮突然拐进路边一家二手书店,玻璃门上贴着“旧书换酒”四个大字,“林斯清昨天发消息说,他从傅思乔遗物里翻出本初中日记,寄到这来了。”
店主是个穿汉服打碟的中年大叔,正戴着耳机摇摆,见两人进来头也不抬:“三楼最里面,绿色铁皮箱。”
宁绮熟门熟路蹬蹬蹬上楼,傅沉舟跟到一半,发现楼梯感应灯只跟着她亮。“你常来?”
“上个月用三本《周易详解》换了台微型扫描仪。”她推开尽头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扑簌簌往下掉,“老板欠我一个人情。”
铁皮箱锈迹斑斑,锁扣早坏了。宁绮一掀盖子,霉味混着陈年纸香冲出来,里面堆满泛黄的练习册和卷宗复印件。她伸手一掏,摸出个粉色封皮的软抄本,边角磨得起毛,封面上用荧光笔写着“傅思乔の秘密基地”,下面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幽灵。
“找到了。”她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秀却歪斜,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4月3日晴】
今天物理课测验,我又考了年级第一。老师表扬我的时候,后排传来一声冷笑。回头看见宁雪在擦指甲油,暗红色的,像干掉的血。
她说:“下次别考这么高,会让人不舒服的。”
宁绮挑眉:“好家伙,初中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傅沉舟凑近看,镜片反着光:“她那时候就知道你是威胁?”
“不止。”宁绮往后翻,纸页发出脆响。
【5月18日雨】
林斯清递给我一把伞,我没接。他站在雨里说:“你最近总去后山槐树那边,那里地下有东西在动。”
我说我知道。
他说你知道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们家想把我变成过滤器。
傅沉舟瞳孔一缩:“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宁绮继续念:
【6月2日多云】
妈妈让我喝药,说是补血的。可每次喝完,耳朵里就会响起嗡鸣,像有人在念咒。我偷偷倒了一次,结果当晚梦见自己漂在河底,头顶有个人影举着红宝石发卡往水里扔。
醒来枕头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红宝石发卡……”傅沉舟低声,“就是我们在槐树下找到的那个?”
“对。”宁绮指尖划过下一段文字,声音冷了几分。
【6月15日阴】
我跟踪爸爸去了宁家祠堂。他们半夜开会,族谱摊开在桌上,有个女人跪着签字,脸上戴面具。领头的人说:“替身协议生效,血脉转移完成。”
那个女人抬头时,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和宁绮一模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宁绮猛地合上日记:“原来我妈不是逃,是被签了卖身契。”
傅沉舟沉默两秒:“所以你是‘备份容器’?”
“听着挺赛博的。”她重新翻开日记,往后猛翻几页,忽然停住。
最后一页贴着张撕下来的作业纸,上面涂满了乱七八糟的公式,中间用涂改液写了行小字:“灵脉污染指数=(情绪熵x共振频率)÷时间衰减系数”
下方还有一串数字:199.3.12
宁绮盯着那串数字,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出生日期。”
傅沉舟皱眉:“她在算你的命格?”
“不。”宁绮摇头,“她在预警。这个公式……和张辰溪青梅自杀那天的数据模型几乎一致。”
她迅速掏出平板,调出张辰溪之前给她的灵气波动图,对比了一下,呼吸一滞:“你看这里——峰值完全重合。傅思乔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她是第一个记录者。”
傅沉舟盯着屏幕:“也就是说,三十年前就有灵脉暴动迹象,但被人为掩盖了?”
“而且参与掩盖的,很可能包括我那个‘假爹’。”宁绮冷笑,“难怪他视频里让我别信族谱——他自己就是篡改者之一。”
她正要继续翻查,忽然发现日记本夹层有点厚。指甲一抠,一张折叠的A4纸飘了出来。
展开一看,是份手写名单,标题写着:“饲心局·第一代执行人”
下面列着七个人名,每个名字后面标注了职务和符号:
-宁振邦(宁家主)?
-顾明渊(隐世族监)?
-赵天雄(工程执事)?
-许文兰(医修代号‘宁夫人’)?
-林远山(守墓人长)?
-傅怀山(灵脉司正)?
-沈知白(玄门判官)?
宁绮指着最后一个名字:“沈知白……这不是我师父的道号吗?”
傅沉舟眯眼:“三个打叉的,都是已故或失踪?”
“林远山是我师伯,十年前失踪;傅怀山是你亲叔,据说疯了;沈知白……”她顿了顿,“我师父确实死于非命,对外说是车祸。”
名单右下角还有行小字:“承脉者若觉醒,启动清除程序。代号:镜碎。”
宁绮嗤笑一声:“安排得挺明白啊,全家桶套餐伺候。”
傅沉舟忽然伸手,指了指许文兰名字旁边的符号:“这个?,是不是代表还活着?”
“按理说宁夫人三年前就病逝了。”宁绮眼神一凛,“但她既然能操控活体傀儡,假死根本不足为奇。”
她把日记塞进包里,转身就走:“现在两条线——一是宁夫人藏身的地下室,二是这份名单背后的组织结构。我们得分头行动。”
“你去哪?”傅沉舟拦住她。
“去找林斯清。”她扬了扬手机,“他昨天说在整理傅思乔的课堂笔记,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线索。你去查宁氏集团所有带‘南向佛龛’的建筑,按‘佛龛朝南,血不开光’这句暗语,宁夫人的据点肯定符合这个格局。”
傅沉舟点头:“我让助理调监控,顺便查查宁振邦近期有没有接触过红宝石类物品。”
宁绮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你手机借我。”
他递过去,她飞快操作几下,把那段“霸总求爱实录”压缩包转发到自己邮箱,顺手设了个定时群发——收件人填了宁家全员、傅氏董事会、以及本市八大八卦公众号。
“万一我回不来,你就当帮我完成遗愿。”她眨眨眼,“毕竟全网都知道你暗恋我,也算功德圆满。”
傅沉舟扶了下眼镜,嘴角微扬:“那你最好活着回来,不然我没法解释为什么告白是被傀儡代打的。”
宁绮刚要回嘴,包里的日记本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原本平整的封面竟浮现出一行血色小字,像是从纸纤维里渗出来的:“别信林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