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被人从梦中掐醒,宋承漪捂着脸颊睁开眼,她的眸中满是不解和迷茫。
偏头看过去,坐在她身旁的郁攸迟,正一脸沉静地闭目养神,唇角明显松弛下来,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若不是此处没别人在,宋承漪绝不会以为捏她脸颊之事是他所为。
好好的掐她脸干什么,她睡得太香也有错不成。
后半夜的天还黑着,马车内光线昏暗,耳边只能听见车轮有节奏的滚动声音。
宋承漪眼皮沉重地又要睡过去。
“脸上的血是哪里来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又将她唤醒。
宋承漪睁开眼,就见郁攸迟垂眸,神色沉静地望着她。
刚才捏她脸,是想确认她脸上是否有伤?若是被发现她其实没受伤,郁攸迟会不会把她扔下马车?
宋承漪声音柔中带哑,谨慎道:“是不小心蹭上的,脸上无事。”
“身上何处受伤了?”郁攸迟的视线顺着她的脸扫下。
宋承漪觉得这视线有若实质,沉甸甸得压脖子,她朝着车厢壁缩了缩。
他喉结滚动:“让我看看。”
对于他难得的关心,宋承漪心里忐忑,一看不就彻底露了馅儿。
“没什么大事,不用看。”
郁攸迟长眉微挑,“在暴室连站得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无碍了?”
宋承漪知道这解释说不过去,道:“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回侯府叫雨梅帮我上药就行。”
她又补充道:“上次也是雨梅帮我处理的伤口,她手法极好。”
郁攸迟想到她口中所说的上次。
便是在冬月十四,他亲口下令叫步行真对她用刑,她差点死在无逸斋。
他的眸底黑得骇人,脸色顷刻变得奇差。
宋承漪见他转瞬变得阴沉的脸,赶紧抿紧了唇瓣,不敢再言语,又将身子缩在车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少顷,郁攸迟抬起手臂,探向了她。
宋承漪紧闭双眼,感觉触感微砺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
女子睫毛不停地颤动,郁攸迟在心中幽幽叹气。
这个小骗子。
她脸上的血迹实在太触目惊心,他心中明知她身上无伤,也跟着心头发紧。
刚才掐她的脸,他只是想确认,二人的痛感是否还相连着,谨防她真的受伤。
落在宋承漪脸上的手久久没有移开,她已做好准备再被他掐一把,这只手却离开了。
她微微将眼睛睁了个缝隙,大掌落在了她腰间,稍用力便将她拉到怀中。
宋承漪惊异地抬眼,看见郁攸迟冷硬的下颌线。
他起身,抱着她下了马车。
侯府众人皆退避,就这么走到了平芜院。
露兰这一路跟在他们后头,觉出明显的不用来,世子的眼神不再是空无一物的淡漠。
视线时常会落在宋承漪的发顶,但在怀中人扬起脑袋时,又会转眼移开。
站在旁人的角度,可以望见世子强行压抑也压不住的,从眼中溢出的丝丝温润光华,恢复了几分往昔模样。
宋承漪被放在榻上,这副温暖的怀抱就远离了她。
郁攸迟立在屋中,启唇道:“备水。”
闻声,宋承漪有几分恍惚。
雨梅比她还愣,低喃着问露兰:“姐姐......世子他说什么......是不是要喝水,说错了?”
露兰推了推她,皱眉道:“快去烧热水来。”
婢女们退了出去,房门被关上。
大晚上的备水,宋承漪可不认为他想做些旖旎事,多半是想验证她身上是否有伤,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在哪里摆了。
见她心慌的一瞬三个动作,郁攸迟道:“你之前不是还邀我一同泡温泉,你现又在紧张什么?”
她醉酒胆大妄为,是其一,现在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身上无伤,是其二。
“那是之前,你不是拒绝我了?”宋承漪硬着头皮胡说八道,“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为时已晚了。”
晚了......
郁攸迟眸子倏地沉下来。
他俯身抬手碰上她的圆领斜襟处的暗扣,意有所指地道:“不晚,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扣子到了他手中,十分顺滑,灵活的手指所到之处便服帖地散开,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衣。
宋承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衣干干净净比雪还白,外袍却都是血痕,一打眼就知她在撒谎。
她眸光闪烁,急忙捉住他的手,空余的手捂着侧腰,哎哟了一声。
“好疼!”
宋承漪咬着唇痛哼着。
“我的腰伤很严重,里边血肉模糊的别吓到你,叫露兰进来,帮我清洗换药就成。”
郁攸迟不为所动,“她们没有药到病除的神药,只有我有。”
宋承漪猛然抬头,捕捉到他眼中未消散的促狭。
她松开了他的手,泄气地道:“你早就知道我没有受伤对不对?”
郁攸迟道:“有没有受伤,你说了不算。”
宋承漪问:“那什么才算?”
“我说了算。”
郁攸迟的手径直下滑,顺着敞开的衣襟摸索到纤细的腰身之上。
隔着里衣一寸寸地抚过腰上肌肤,宋承漪忍着麻痒之感,“检查完了么?我没事。”
“没有。”
郁攸迟盯着她水亮的眼,淡淡地道:“谁知里边是不是像你说的血肉模糊,会把我吓一大跳。”
那是她想出来的托词,他明摆着是在......
“启禀世子,宋太医求见。”窗外传来步行真的声音。
郁攸迟想都没想,直接道:“不见。”
长指有继续探入里衣的趋势,宋承漪按住他的手臂,扬声问:“来的人可是我兄长?”
步行真未说话,他身后的人要将窗户盯出个洞来的人,可不就是宋修懿。
只听屋中女子喜悦的声音传来。
“外边天寒地冻的,快叫兄长进来!”
郁攸迟见她眉眼写满了喜色,很期待宋修懿到来的模样,心中不虞到了极点。
他的手指忽的用力,掌心按住她的后腰,叫她贴近自己。
宋承漪被惊得低呼了一声。
郁攸迟问:“叫他进来做什么?”
宋承漪仰着头:“这么晚了,兄长过来,定是有急事。”
“你放开我。”她想拨开他的手,却发现这手臂箍得紧紧的,她都有点呼吸不畅了。
窗户上映出男女亲密贴靠在一起的剪影。
在门口的宋修懿,也没有等郁攸迟同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