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瑜感觉到身旁坐了人,鼻间随之闯入那股熟悉的冷冽沉香,她惊讶地转身:“陛下,您怎么来了?”
“听闻皇后在这里,便寻过来了。”楚闵峥学着她的姿势,斜坐着,抬起一条手臂搭到凭栏上,长有力的双腿面向着木瑜交叠,慵懒而又矜贵万分。
他喊了声姚元。
姚元忙躬身提着食盒走到石桌前,揭开盖子,里面存放的正是木瑜让人给他送的那碗乌梅子汤。
姚元取出乌梅汤放到桌上,低眉看了眼楚闵峥,接着才看向木瑜,笑着说:“皇后娘娘,陛下得知这乌梅汤是您亲手做的,高兴极了,这不,才处理完奏折,就命奴才带着乌梅汤来寻您了。”
楚闵峥睨了他一眼:“姚元,你话太多了。”
姚元抬手打自己嘴巴:“奴才知错,奴才这就退下,不碍两位主子的眼了。”
姚元退下后,木瑜看了眼桌上的瓷碗,发现乌梅汤的汤面几乎和她让人送去时一模一样,能看出被精心存放了许久。
木瑜起身走到石桌前,抬起手碰了下瓷碗,指尖立时感受到冰爽,她转向楚闵峥,问道:“乌梅汤是解暑的好饮品,陛下一口未尝,可是还在生臣妾的气?”
楚闵峥勾着唇角,伸手牵过木瑜的手,把她拉到近前:“这乌梅汤当真是皇后亲手所制?”
木瑜心虚地扭头,心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她哪会做什么乌梅汤,顶多也就是最后装碗的时候撒了把桂花……
木瑜:“臣妾可从没这么说过。”
她确实没说过,但如果没有她的授意,传话的小宫女怎么敢自作主张。
楚闵峥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诡辩,低笑了声,圈住木瑜的腰,带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木瑜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姿势,不自在地动了下。
但刚动,腰上就被强势地扣住,紧接着就听到低沉的声音夹杂明显的笑意:“躲什么?”
他虽然没明说,木瑜却听出了他声讨调笑的意味,毕竟她当初就是这样刻意投怀送抱的。
木瑜躲无可躲,只好抱住楚闵峥的脖子,把脑袋藏起来。
他们这会儿贴得很近,木瑜甚至能感受到楚闵峥笑时震颤的胸膛。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木瑜怨脑地抱紧他:“陛下别笑了。”
楚闵峥随即止了笑声,拍了拍木瑜的背。
木瑜知道他有话要说,乖乖松手看着他。
楚闵峥没急着出声,他抬起手,温柔地抚弄木瑜鬓角随风轻舞的一缕发丝。
直到发丝缠绕指间,密不可分,他才悠悠问道:“皇后可知错了?”
木瑜点点头。
楚闵峥松开她的头发,点了点她挺翘小巧的鼻尖,出声道:“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人会真心愿意让出自己的丈夫,你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自私些也没什么,有朕在,谁敢妄言。”
木瑜语调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陛下说得轻巧,臣妾乃国母,一言一行都有天下人盯着,臣妾若真的不管不顾地霸占陛下,不出几日就会跳出一堆谏官,怒斥臣妾妒心太强,德不配位。”
楚闵峥不以为然:“朕乃帝王,谁敢议论朕的皇后,相信朕,朕会护皇后安然无恙。”
这样豪气的言论,也只有楚闵峥有资格说了。
他脚下的皇位是用一桩桩不世军功铺出来的,在他治理下的燕国,给百姓带来了期盼已久的太平盛世,并且燕国国土还在不断扩大,这样一位文韬武略兼备的君主,不论功绩还是威望都是前无古人的存在。
这样的人,不论如何都不该落得原剧情里潦草的结局。
木瑜在这一刻感触良多,她重新抱住楚闵峥的脖子,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璀璨的光,以及诚挚的祝福:陛下,臣妾衷心祝您万寿无疆,功若丘山。”
末了,木瑜意识到自己忽然说这些好像有点奇怪,她急忙补充道:“正如陛下所言,有您护着臣妾,臣妾才能一世无忧呀。”
楚闵峥对上她澄澈的眸子,一贯镇静的心底悄然裂出一丝隙缝,他略怔了片刻,复又扬起唇角:“是,朕自然会护着你。”
那碗被搁置在桌上的乌梅汤,终究谁也没喝。
天色渐暗,楚闵峥牵着木瑜回了长乐宫。
进殿后,楚闵峥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木瑜桌上的惊世大作。
木瑜闻言,羞耻地看向桌上叠放的层层宣纸。
没收,竟然没收起来!
木瑜急得险些咬了舌头,着急地看向菊夏。
菊夏见木瑜如此着急,解释道:“娘娘,奴婢见您对那画作颇为满意,以为您回来还要继续作画就没让宫人去碰。”
我死了,就现在……
楚闵峥坐在一旁,早有预料般将木瑜的窘态尽收眼底,他屏退下人,拉着木瑜的手往桌案走。
木瑜脸上的热气都快把自己烫熟了,强烈的羞耻心面前,她英勇地挣脱楚闵峥,着急往外跑。
但下一秒,她就被人从背后打横抱了起来。
楚闵峥腿长,只消几步就抱着木瑜到了桌案前,他把木瑜放到桌上坐下,双臂撑在她腰间,神色间透出几分戏谑:“朕时至今日才知晓皇后这般惊才绝艳,作为丈夫实在失责。”
最上面的那幅画作旁,被楚闵峥提了一行小字,木瑜半点也不想知道他写了什么。
红着脸连连摇头:“这不是我画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吗?”楚闵峥伸手拿起桌上的画作,“如此惊世名画,不知作画人是谁实在可惜,想必以后也看不到续作了,皇后应该不介意朕带走收藏吧。”
“别!”木瑜攀着楚闵峥的胳膊:“这种东西还是别污了陛下的眼了。”
楚闵峥垂下眼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皇后如今可知作画人是谁?”
木瑜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她就是无意间得知这个世界民风挺开放,这方面技艺高超的画师,一幅画甚至能挣上千两银子,才一时兴起动了点小心思。
废了十几张宣纸,好不容易磨出来一张不错的作品,还没收呢就听叮当说他往长乐宫来了,光顾着出门摆造型,忘了让人把东西收起来……
木瑜懊恼地捂脸。
楚闵峥把画放下,拿开木瑜挡脸的手:“脸怎么这么红,又没说你什么。”
木瑜心想你是什么都没说,但你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完了。
楚闵峥眸中染上了笑意,双手贴上木瑜的脸,有意逗她:“好烫,莫不是中了暑气?”
木瑜已经社死够了,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延续下去,她扒开他的手:“在外面出了一身的汗,臣妾身上难受,先去沐浴了。”
楚闵峥没再制止,看着她气鼓鼓地往外走,勾起唇角透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他垂眸看向桌上那幅画,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将画卷起来放进一旁博古架上的盒子里。
至于其余的未成形的草稿,想到木瑜方才格外羞赧的脸色,他笑着摇了摇头,将桌上剩余的草稿收拾成能见人的形态,才让宫人进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