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机场……
木瑜取下墨镜,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终于回来了。
“木总,车已经联系好了,您这边走。”助理在她身侧说。
“嗯。”
科技发展至今,城市飞速发展,三四年就已经足够进行残酷的时代更迭。
这四年来,她在国外经历了太多事,想取她性命的人数不胜数,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正式接手赤炎会没几日,老家主便骤然离世。帮内众人虎视眈眈,那些陪老家主出生入死打拼天下的老部将,谁都不服被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压一头。
即便她身边有铁血手腕的蒙洪保驾护航,这些年里也没少经历生死一刻,外忧内患,没死在劲敌手里反倒多次差点被自己人阴了。
这些人心思阴毒,不能一击毙命必然会被当场反咬一口,木瑜整日和这些老谋深算的部下斡旋,最初的善良仁慈被一日日消磨殆尽,只有足够杀伐果决才具有生存的资格。
最初的三年,木瑜必须时时伪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对蒙洪传授的一切照单全收,变成他想要的一心只为帮会发展的冷血机器。
她的一切都被蒙洪掌控,任何可能暴露自己没有失忆的事都不能做。
她不想被同化,只能在人前伪装,人后反复回忆从前的一切。
九百多个日夜,两种截然不同的割裂生活,快把她逼疯了。有时候连她都忍不住想,她想要记住的,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一年前,彼时她已经获得绝大多数帮众的信服,利用暗中收集的各大部将的把柄,威胁他们同意她提出的计划,逐步放弃帮会的黑色产业,打开天窗做正大光明的生意。
她手里捏着几大领头人的把柄,又有帮众的拥护,这场改革推进速度远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
半年后,m国不计代价出动各大兵种全力剿灭本国成型的黑社会组织。政府高层对这次行动势在必行,几大帮会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反抗。
彼时,赤炎会已经在木瑜的带领下洗白产业,正式由赤炎会发展为赤炎集团,并主动向政府投诚,捐献集团一季度的收入。
赤炎集团明里暗里都挑不出错,又能为当地带来巨大效益,上面装模作样地罚了一笔罚金,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赤炎集团成为这场清剿行动中,唯一幸存并且成功转型的帮会。自此,木瑜彻底收获帮众的一致信服,成为集团绝对的掌权人。
四年来的一切在脑海中闪过,木瑜懒懒掀起眼皮,窗外的街景渐渐变得熟悉,四年时间似乎没有让这片城区发生太多变化,周遭的一切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车开进小区楼下,木瑜让助理先去酒店休息,接着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夜那样坐电梯上楼。
电梯停在十六层,踏上熟悉的地方,肌肉记忆被唤醒,本能地走向她和苏翊聿的家。
站在门外,手停在密码锁前,无端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紧张。
她和苏翊聿已经四年没有联系,她担心他可能已经把自己忘了……
纠结了片刻,木瑜咬着唇果断输入密码。
是死是活,做了就知道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滴滴几声,门开了。
木瑜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看清屋内陈设的那一刻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屋内的一切竟然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向鞋柜,鞋柜最上面放着她喜欢的绿色款式的小狗拖鞋,旁边放着的是她给苏翊聿选的斑点小狗,两双拖鞋放在一起,一双还很崭新,另一双已经有些磨损。
木瑜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国外压抑坏了,不然为什么光是看着两双挨在一起的拖鞋,鼻子就开始发酸了。
她换了拖鞋往里走,走进客厅,一切的一切全都保持着原样,桌上放着她当初一时兴起买回来的板砖一样厚的书,沙发边上整齐划一地摆着他们一起抓回来的大小不一的娃娃,旁边的架子上满是她爱吃的零食……
木瑜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酸涩的情绪好像化成了实体,在心上反复碾磨。
一千四百多日夜,在国外的日子明明那么漫长,可回到这里,却好像她只是短暂的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
她在帮会生死搏斗的四年。
有人也被困在了这里。
……
傍晚……
“小苏你回来了啊,宝宝快跟哥哥打招呼。”
电梯里,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可爱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甜甜地笑:“小苏哥哥晚上好~”
苏翊聿蹲下来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从包里拿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她,成功收获小女孩软糯的一声:“谢谢。”
“不客气。”
苏翊聿告别母女两人,出了电梯。
家门外,输入密码前,他余光看见地上歪斜的地毯,心跳猛地加速,输密码的手僵在了半空。
“木瑜……”
苏翊聿眼底一瞬间被巨大的欣喜笼罩,匆匆忙输入密码,但他情绪太过激动手指颤颤地输错了好几遍密码,随着又一次密码错误,他按住自己的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一下接着一下输入密码。
终于顺利解锁的那一刻,他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大门。
他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出现了……
苏翊聿红了眼眶,定定地看着她。
沙发上,木瑜抱着一半西瓜,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转头看向他:“你回来啦,我好饿啊,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话未说完,木瑜被熟悉的青橘香气扑了满怀,时隔四年,不只家里的陈设没有改变,苏翊聿也一样,依旧是她心里干干净净的少年。
“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他声音哽咽,眼泪啪嗒一下掉到木瑜的脖子上,流进她的心。
木瑜眼睛也跟着湿润,随手放下那半个西瓜,回抱住苏翊聿:“对不起啊,我回来得太晚了。”
苏翊聿吸了吸鼻子,脑袋埋在她脖颈微微摇头:“不晚,只要你回来就好,再有下次……把我也带上吧。”
这些年他仔细研究过这个组织,几度飞往m国试图和木瑜联系,但全都以失败告终,只能通过新闻以及安排在当地的私家侦探获取零星的情况。
这个组织内部管理严格,他很少能了解到真正有效的讯息。很多次,当他得知木瑜命悬一线的消息,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时,争斗早就已经结束。
后来,他见证了木瑜将帮会发展成集团,知道她不用像从前那样随时面临性命危险,才堪堪放心。集团正在发展阶段,他知道她很忙,不忍心去打扰她。
他知道她会回来的,所以一直守在他们共同的家里等待。
“没有下次了,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别怕。”贴近的胸膛交换着彼此的心跳,木瑜感受到苏翊聿的紧张不安,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
苏翊聿紧紧环抱着木瑜,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忽地,他记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闷声说:“一会儿给奶奶打个视频吧,我过几天就放假了,我们一起回去看奶奶。”
苏翊聿拜托苏父帮忙压下了木瑜发生意外的事,节假日时再用ai软件调节木瑜的声音给奶奶发送祝福,所以奶奶至今还不知道当初的事。
“好啊。”
……
一周后,苏翊聿陪着木瑜一起回家。
奶奶知道他们要回来,一大早去菜市买了新鲜宰杀的鸡和鱼,拿出准备年夜饭的架势里里外外忙活,逢人就笑着说她孙女孙女婿要回来了。
小区里有很多跟奶奶一样的老人,孩子们长期在外面工作,几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听见有谁家孩子回来了,是发自肺腑地为老友高兴。
当天下午,木瑜跟苏翊聿牵着手回奶奶家。
才进小区,就看见等在楼下的奶奶。
“奶奶!”
奶奶听见木瑜的声音,抹了抹眼睛笑着张开手抱住飞奔过来的木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看向提着满满当当礼物的苏翊聿,故意拧眉玩笑着埋怨:“回家还带什么礼物,你看你们买这么多东西,要花不少钱呢吧,奶奶什么都不缺,你们有钱就留给自己花,不用担心奶奶。”
木瑜挽住奶奶的胳膊:“哎呀奶奶你就别担心这些了,我好久没回来,馋你做的红烧鱼了,我们快回家吃饭吧。”
“你啊,就知道吃。”奶奶捏捏木瑜的鼻子,转而对苏翊聿笑着说:“走吧,饭菜早就做好,就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