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石台化作的金虹,在白裔的驾驭与石矶的命轨指引下,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骨林深处急速穿梭。每一次惊险的变向,都精准地避开了血色巨手的致命拍击与影蚀潮汐的合围,沿着那条微弱的土黄色“变数之线”,向着骨林地底深处那古老地脉气息的源头逼近。
越往深处,周围的骸骨颜色越发深邃,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的暗沉色泽,有些骨骼表面甚至凝结着如同金属般的奇异矿脉。空气中弥漫的杀戮与血腥气息被一股**厚重**、**苍凉**的**大地之力**所冲淡。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虽沉寂,却蕴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就在前面!”石矶(石心)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她能感觉到,那土黄色的变数之线,最终没入了前方一面由无数巨大、扭曲的**脊椎骨盘绕**而成的、如同天然屏障般的**骨壁**之后。骨壁之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土黄光晕的**苔藓与地衣**,浓郁的地脉气息正是从中透出。
这里,似乎是界骸古鲸某条重要**地脉节点**的显化之处!
“破开它!”白裔没有丝毫犹豫,面对后方紧追不舍、已然再次凝聚、威势更盛的血色巨手,它汇聚全身涅盘之力于喙尖,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红光束,狠狠啄向那面盘绕的骨壁!
“轰——!”
骨壁剧烈震动,被啄中的地方,那些覆盖的苔藓地衣瞬间化为齑粉,露出了下方暗沉如玉的骨质。然而,这骨壁的坚硬程度远超想象,白裔这足以洞穿金仙防御的一击,竟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坑**,并未能完全破开!
“什么?!”白裔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而就在这耽搁的瞬间,上方的血色巨手已然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轰然拍至!恐怖的威压让整个骨林都在哀鸣!同时,四周的阴影也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影蚀之力如同冰冷的毒蛇,疯狂侵蚀着石台的护体道域!
前有坚壁,后有绝杀!
千钧一发!
就在这绝望之际——
那被白裔啄出浅坑的骨壁之上,覆盖的苔藓地衣突然**疯狂生长**起来!无数土黄色的光点自骨壁深处涌出,融入那些苔藓地衣之中,使其瞬间变得坚韧无比,并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向着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仅容石台通过的、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通道**!
通道之内,精纯而温和的地脉之气扑面而来!
是这地脉节点在**主动**接引他们?!
来不及细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白裔驾驭石台,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入了那条突然出现的通道之中!
就在石台没入通道的刹那,那分开的苔藓地衣瞬间**闭合**,将通道严密封死!
“轰隆——!!!”
血色巨手几乎是擦着闭合的通道口狠狠拍落!整个骨林地动山摇,那面坚硬的骨壁在血瞳老祖含怒一击下,终于布满了裂痕,却终究未能完全破碎!狂暴的血煞之力被那浓郁的地脉之气与奇异的苔藓地衣死死挡住,难以侵入分毫!
后方涌来的影蚀潮汐,在接触到那土黄色光晕时,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被迫停滞在外,无法寸进!
通道之内,暂时安全了。
金虹速度减缓,白裔和石矶都松了一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这地脉节点为何会主动帮助他们?
通道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地脉之力自然形成的脉络,蜿蜒向下,四壁皆是温润如玉、散发着土黄光晕的奇异岩石,而非骸骨。精纯的大地元气在此地流淌,让白裔消耗的力量得以缓慢恢复,也让石矶(石心)的道韵更加沉凝。
“此地……有主?”白裔传递出疑惑的意念。
石矶(石心)也在仔细感知。她的观星命火在此地受到了一定压制,那土黄色的变数之线进入此地后也变得模糊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浩瀚**的意志,正笼罩着这片地脉空间,方才那通道的开启,绝非偶然。
他们沿着通道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完全由**纯净土黄晶石**构成的**洞窟**。
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地脉核心,而是盘膝坐着一个人。
一个他们绝未想到会在此地见到的人——
**老默多!**
那个在“遗忘之龛”店铺前,赠予他们黑色石碑碎片,并出言警示的神秘老者!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副在店铺前打盹的落魄模样。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灰袍,须发皆白,但周身却散发着与这地脉洞窟浑然一体的**沉静而浩瀚**的气息。他闭着双眼,双手自然垂于膝上,仿佛已在此地坐关了万古。
在他的身前,地面上插着那柄他们之前见过的、布满裂痕的淬毒骨刃。骨刃之上,此刻正缓缓流淌着土黄色的地脉光华,仿佛正在被滋养、修复。
“是……你?”白裔停下石台,金色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老默多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他似乎是这片地脉节点的真正主人?方才出手相助的,也是他?
老默多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不再浑浊,而是清澈如同初生的孩童,却又深邃如同包容了万古星空。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白裔,落在它怀中那搏动着的暗金石心之上,尤其是在感受到石心内部那点观星命火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感慨与……**欣慰**?
“回来了?”老默多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与厚重,仿佛大地之音,“看来,汝等在那‘墟’中,收获不小。连‘观星’最后的火种,都寻到了。”
他果然知道观星族!而且对愚者之渊和彼岸之墟的了解,远超他们想象!
“前辈,”石矶(石心)传递出意念,带着敬意与疑问,“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不知前辈引我等来此,所为何事?又为何要相助我等?”
老默多轻轻抚摸着身前那柄汲取地脉之力的骨刃,缓缓道:“相助?或许吧。更准确地说,是‘投资’,亦是……‘自救’。”
他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洞窟,看到了外界的腥风血雨:“血瞳那小辈,还有影蚀那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威胁,从来都在那九天之上,在那试图将万物纳入其冰冷轨道的‘秩序’。”
“吾在此沉睡,非是避世,而是等待。等待变数,等待足以撼动那铁幕的‘星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石矶的石心上,“汝这块石头,很有趣。本应是天地秩序下最安分的造物,却偏偏生出了最悖逆的灵识。焚基毁道,于死境中涅盘,竟还能走出独属于自己的‘道’,甚至……承载了观星族的遗泽。”
“汝,便是吾等待的变数之一。”
他的话语平静,却如同惊雷,在白裔与石矶心中炸响。
老默多,这位看似落魄的店铺老板,骨港深处的神秘地脉主宰,其真正的目的,竟然也是为了**对抗司法天神所代表的秩序**!他早已看出了石矶的特殊,并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出手相助!
“前辈……您究竟是……”白裔忍不住问道。
老默多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万古的沧桑:“吾之名号,早已遗忘。如今,不过是这界骸古鲸一块不甘沉寂的‘残骨’,一个不愿见故友血脉与意志彻底湮灭的……老家伙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石矶,语气变得严肃:“汝既承观星遗泽,当知前路艰险。血瞳与影蚀不会善罢甘休,骨港已非久留之地。吾可借地脉之力,送尔等离开骨港,返回……尔等来时之界。”
返回仙界?!
阿箐和阿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但石矶(石心)却搏动了一下,传递出疑虑的意念:“返回仙界?岂不是自投罗网?司法天神府……”
“最危险处,或是最安全处。”老默多意味深长地道,“况且,汝之‘石心道’,欲要大成,终究需在真正的天地法则中磨砺,而非一直躲藏于这秩序边缘之地。仙界虽险,亦有汝等成长所需的‘养分’与……‘因果’。”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由地脉之气构成的、模糊的**星图**显现出来,其中一条光路,隐隐指向仙界的某个方向。
“此去,祸福难料。但这是汝等必须踏出的路。”老默多的目光扫过石矶、白裔,以及阿箐阿石,“记住,无论遭遇何等绝境,谨守本心。汝等所承载的,已非一己之生死。”
话音落下,整个地脉洞窟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无穷无尽的地脉之气向着老默多身前汇聚,最终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厚重土黄光芒的****传送漩涡**!
“走吧。”老默多挥了挥手,“此通道只能维持片刻,直通仙界‘坠星荒原’,那里法则混乱,或可暂时遮掩尔等气息。”
白裔与石矶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骨港已是龙潭虎穴,返回仙界虽是险棋,却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多谢前辈!”白裔垂首致谢,不再犹豫,驾驭暗金石台,载着众人,一头冲入了那土黄色的传送漩涡之中!
在身形被漩涡吞没的最后一刻,石矶(石心)清晰地听到老默多那最后的、如同叹息般的传音:
“小心……‘归墟之眼’……它……或许……并非……传说……”
光芒一闪,石台与众人瞬间消失。
地脉洞窟内,恢复了寂静。传送漩涡缓缓消散。
老默多缓缓闭上眼睛,气息重新变得如同枯木。
“种子……已经播下……能否……破土……参天……就看……造化了……”
洞窟之外,血瞳老祖的怒吼与影蚀之力的尖啸,依旧在骨林中回荡,却再也寻不到猎物的踪迹。
地脉暗涌通幽径,默多指路返仙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