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压缩在两三平方公里的六七千日军,正在接受钢铁之雨的洗礼,每一枚炮弹落下,就在地上炸起一朵褐红色的烟花,烟花中夹杂着鬼子兵的残肢断臂,破乱的武器。
在这些烟花的缝隙之间,大量鬼子兵,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蹿。
铁路沿线的大地在震颤,烟花此起彼伏,爆炸声震彻云霄。
无处藏身的鬼子兵,被覆盖式炮火追着打。
一群鬼子刚想往右侧石坡下钻,几发炮弹就落在石缝前,碎石子像锋利的刀子横扫过去,鬼子兵的惨叫声混着骨裂声,凄惨至极。
一些鬼子兵想匍匐前进,炮弹就在他们身边的地面爆炸,弹片贴着地皮扫过,鬼子的脑袋被削去半边。
鬼子猪突冲锋的队形被撕成碎片,有的士兵抱头往回逃,有的蜷缩在弹坑里发抖,即便被督战队驱赶,也无向山包冲锋的斗志。
丸山政男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眼前的场景,知道第二师团完了,支那军用的,全是大日本帝国的火炮,知道缅北自卫军是被帝国军队喂肥的,没想到喂得这样肥,这一轮炮火覆盖下去,第二师团主力应该所剩不多了。
“给大本营发送决别电文!”丸山政男大声命令。
“是,阁下!”参谋长冲枝善卫大声应答,亲自掏出纸和笔记录。
“战局已至最后关头,军旗、机密文件及天皇敕谕均已焚烧。
第二师团全体将兵尽到了军人之本分,痛感皇恩浩荡,虽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悔,在高呼天皇陛下万岁之壮烈声中殉国。
兹告永别。”
“哈依!”冲枝善卫大声回答。
张大成看到,慌乱中的鬼子兵,完全不顾那条横在铁路上,八九米高的土坎两侧,有大量自卫军火力,竟然一波接一波的向土坎的方向冲,看上去很像洪水要漫过堤坝的样子。
“妈的,疯了,疯了,鬼子全疯了!命令,一营一连,二营一连,用迫击炮给老子封锁住土坎,顾学成,把预备队全调上去,封锁土坎!”
下达完命令,张大成扒拉开一名正在操作拐把子的自卫军战士,抱起机枪就朝土坎边的山包冲去。
一边的副射手毫不犹豫,扛着一箱子弹,拿上几个弹匣跟着就跑。
“打!别让鬼子靠近战壕!” 步兵连长乐成的吼声刚落,正面封锁的机枪突突完一个供弹板,最前面四头脑袋上绑着白布条的鬼子兵应声倒下,尸体顺着坡往下滚。
机枪手换供弹板的几秒间隙里,紧跟的二十多头鬼子突然加速,踩着同伴的尸体哇啦哇啦地往前扑,冲到离战壕只剩三十多米。
“定向地雷”乐成大喊一声,一个班长猛地按下电起爆装置。
被绑在战壕前二十多米远,离地一米来高,大树干上的定向地雷轰然炸响,被填进定向地雷中的一千多颗,铁丝头,小钉子,小钢珠等物,被炸药弹了出去,形成一片密集的弹雨。
二十多头鬼子兵身上爆起一团血雾,欢快地跳起抽筋舞。
还是有两头鬼子躲过定向地雷,已经扑到战壕边,一头鬼子刺刀直刺过来,另一头鬼子兵拉出了手雷上的拉环。
乐成眼疾手快,手里的镜面匣子,打出五六发子弹,两头鬼子惨叫着滚下山包,那颗拉出拉环的手雷,磕在石头上,在战壕前两三米处爆炸。
乐成一把将正在换供弹板的战士按进战壕,自己右肩被弹片削掉一块肉。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又有一群鬼子兵哇啦哇啦往山包上冲。
“嗒、嗒、嗒!”机枪一阵点射,把鬼子压了下去。
“手榴弹,手榴弹,往山下丢一波”。乐成顾不上肩头的疼痛,大声命令。
“嘭、嘭、嘭!”随着几颗手榴弹在山坡下爆炸,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鬼子的攻势缓了缓。
乐成扫视一眼,一大群鬼子兵在朝土坎的方向冲锋,大声命令:“机枪,机枪,朝土坎下扫一波。”
“通、通、通,嗒、嗒、嗒!”看到冲向土坎的鬼子兵像收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乐成大呼过瘾。
“连长,鬼子又上来了!”一个战士大喊。
“调转枪口,收拾向咱们进攻的鬼子。”乐成又大声命令。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铁路两侧的六座山包上,堵截鬼子兵的自卫军战士,不仅要顶住山下鬼子兵的猪突冲锋,还得分出部分火力,对冲向土坎的鬼子进行打击。
密集的炮弹开始封锁土坎,一发榴弹砸在鬼子冲锋的队伍中间,气浪掀飞四个鬼子,可硝烟刚散,又涌来三十多头鬼子兵。
“嘭、嘭、嘭、嘭!”更多的炮弹砸下,还是挡不住鬼子向土坎溃退的激情。
张大成的机枪已经连续打空五个弹匣,枪管烫得能烙熟饼,继续射击,很容易导致机枪爆膛,副射手咬着牙换枪管的间隙,他把向土坎冲锋的鬼子扫视一遍。
密集的迫击炮弹在土坎附近炸开,甚至重炮的炮弹也延伸到了土坎脚下,土坎两侧的高地上,至少有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朝土坎上冲锋的鬼子兵,冲到土坎的腰线处,基本就没有活的。
“旅长,让我来吧!”那名被他扒拉开的机枪主射手,可怜巴巴地道。
张大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来,好好打,别让鬼子冲上土坎。”
“是,保证完成任务。”主射手兴奋地趴到机枪后面。
张猎户看向腕表,炮击了二十分钟,包围圈里的地,应该被翻了两遍,鬼子即便不死,也应该差不多了,大声命令:“停止炮击,司号兵,吹冲锋号!武司令命令,第二师团的鬼子兵,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嘀嘀嗒、嘀嘀嗒!”随着冲锋号响起,在一公里多宽的阵地上,第一军主力,向鬼子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炮声停止,丸山政男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喉结动了动,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溅在满是硝烟和泥土的军装上。
稍稍清醒的他伸手摸向腰间的军刀,手指碰到冰凉的刀柄时,却疼得猛抽了一下,左肩的弹片还嵌在肉里,稍一用力就钻心地疼。“八嘎!” 他骂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接着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第二师团会玉碎在我手里?”
随即他抬头看向北方,自卫军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夹杂着机枪的突突声,让他更加心寒。
在他一侧的冲枝善卫,嘴角扯了扯,露出被血糊住的牙齿:“师团长阁下,是我们轻敌了,支那军对战场的把控,远胜于咱们” 。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丸山政男的军刀上,“现在说这些…… 没用了,哈哈,哈哈!”
“冲枝君,你我从军三十余年,在华国战斗十五年,没想到,没想到,缅北竟然成了咱俩的埋骨之地?哈哈,这算不算华国人常说的,罪有因得!”
丸山政男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抽出军刀,刀刃上的血痕在艳阳下泛着冷光,他用军刀尖挑开上衣的扣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冲枝君,今日以死明志,愿魂归神州!先走一步!”
丸山政男说完,面向东方跪下,军刀从左腹横向划至右腹,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哈哈,师团长阁下,九段坂见,武运长久,虽败犹荣。”冲支善卫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
“司号员,吹冲锋号!”张大成看到战场上,能动的鬼子兵不多了,大声下达命令。
“司令说了,第二师团的鬼子,在华国作恶多端,一个不留,兄弟们,杀下去,杀,杀!”张大成说完,提着镜面匣子,第一个冲出战壕。
打败第二师团,杀回东北去,是他们东北军的执念,今日能在此亲手全歼日军第二师团,也算可以告慰数十万战死的东北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