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靠在墙边，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主控室的灯光不再闪烁，空气里那股扭曲的压迫感彻底消散。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左臂上的银纹已褪成一道浅痕，像被水洗过的墨迹。
李欣烨撕下袖口布条，缠住右手渗血的指缝。她没说话，只是将晶片收进怀中，动作利落，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博弈不过是寻常演练。黄文杰靠着斜墙，掌心焦黑，却咧嘴笑了笑：“总算完事了。”
没人接话。
片刻的宁静像一层薄雾浮在三人之间，谁都没去戳破。可这平静没持续多久。
王沐阳忽然抬头，目光穿过观察窗，落在远处星空中。一颗本应静止的恒星轻微震颤了一下，随即一道细长的裂痕自虚空蔓延，如蛛网般扩散三秒，又悄然弥合。他眉心一跳，低声说：“不对。”
李欣烨立刻站直身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深空。黄文杰也察觉到气氛变化，收起笑意：“怎么了？”
“刚才那道裂痕。”王沐阳声音不高，却让两人瞬间绷紧，“不是幻象，也不是系统残留。它真实存在。”
李欣烨迅速转身，走向主控台。残余系统仍在运行，她输入指令，调出外围监控画面。屏幕逐一亮起，星域图谱在眼前展开。多个区域标出红色波纹，灵气流动呈现不规则潮汐状，部分星体轨道出现偏移。她指尖划过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不止一处。南域、东荒、北冥交界……至少十七个星域出现法则断层，持续时间从几息到半刻不等。”
“断层？”黄文杰凑近，“意思是天地规则在局部失效？”
“不只是失效。”她盯着一组波动曲线，“是紊乱。灵气浓度剧烈起伏，空间结构变得脆弱，稍有外力就可能撕裂。”
黄文杰立刻接入家族通讯频道，翻找加密讯息。一条刚截获的密报跳出：“北域三宗开战，争夺‘虚空晶核’。”他瞳孔一缩，“虚空晶核？那东西以前只存在于古籍里，从未现世。”
“现在出现了。”王沐阳站在主控台前，目光扫过星图，“而且不止一处。有人在抢，有人在打，都在趁乱夺资源。”
李欣烨沉默片刻：“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在乎。”黄文杰冷笑，“只要能变强，管它天塌地陷。”
王沐阳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主控室外的观星台。门滑开，冷风扑面。他一步步走到边缘，扶着栏杆，望向宇宙深处。远处一道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痕横亘天际，边缘泛着幽蓝微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他闭上眼。
灵识缓缓延伸，穿过星际站的金属外壳，渗入虚空。天地本源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往日的平稳流转，而是紧绷、紊乱、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他感知到无数微弱的震颤，来自四面八方，像是整个位面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他猛地睁眼，眸底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这不是偶然。”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卷走，“刚才在幻象里看到的……清源村覆灭，黄家被拖入地底，云裳门孤悬雪峰……那不是恐吓，是预兆。”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欣烨和黄文杰走了出来，站在他两侧，没问，也没动。
“我们以为阻止了归墟协议，就结束了。”王沐阳望着那道裂痕，“可它只是开始。真正的劫难，才刚刚露出一角。”
黄文杰握了握拳，掌心的焦痂裂开，渗出血丝：“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回村报信？还是先找地方闭关恢复？”
王沐阳没有回答。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天。腕部皮肤微微发烫，一道青色灵纹缓缓浮现，如藤蔓般缠绕而上，最终在掌心凝成一个“人”字印记——正是三人灵力交汇时留下的符号。它微微发亮，像一颗埋在血肉里的星火。
“我以前只想护住身边的人。”他声音低沉，却清晰得不容忽视，“清源村，黄家，你们两个。只要你们没事，我就算拼死也值得。”
他顿了顿，手指收紧。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道裂痕不会只出现在这里。清源村会塌，黄家祠堂会毁，云裳门的雪峰会崩。不只是我们，所有地方，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
风突然大了。
远处，又一道空间裂痕撕开夜空，横贯星河，星光倾泻而下，像是天空在流血。
李欣烨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你要做什么？”
王沐阳依旧没回头。
“我要让这个位面，不再崩塌。”
“凭你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他终于转过头，目光扫过两人，“是三个。”
黄文杰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要自己扛。”
李欣烨没笑，只是轻轻点头：“你要走，我们就跟着。”
王沐阳收回手，掌心的“人”字印记缓缓隐去。他再次望向宇宙深处，眼神不再有迟疑。
观星台边缘的金属栏杆上，一滴血从黄文杰掌心滑落，砸在冰冷的合金板上，溅开细小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