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尘的目光还停在洛倾颜身上，她正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钢笔尖轻点纸面，水晶一闪一闪。记者的问题刚落，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完，手机震动了起来。
不是普通的来电提示音，而是设置了特殊铃声的紧急联络。
他眉头一压，立刻接通。电话那头是法务总监张维的声音，语速比平时快了半拍：“顾总，我们监测到《回声》系列作品正在被大规模盗录传播，多个平台出现高清资源，部分链接播放量已经突破百万。”
顾逸尘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却没乱：“来源确认了吗？”
“初步追踪到是从首映场次流出的录像，经过剪辑处理后，打着‘完整版免费看’的标题在社交平台扩散。有些账号甚至做了分集更新，配上字幕，像正规剧集一样运营。”
顾逸尘沉默两秒，转身走向洛倾颜。她察觉到他的脚步，抬眼看他。他只说了三个字：“回公司。”
她合上本子，将钢笔插进衣袋，一句话没问，跟着他往外走。车刚启动，她就打开了手机，在搜索框输入片名。第一条跳出来的结果让她手指一顿——“全集打包下载，无删减”。
评论区里有人写道：“电影院票价太贵，还好有人上传，不然根本舍不得看。”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朝上。顾逸尘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车速提了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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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灯光亮起时，技术主管林涛已经在调取后台数据。大屏幕上，一条红色曲线与蓝色曲线并行展开。红色是正版平台的观影增长趋势，蓝色则是盗版链接的传播热度。
两条线几乎同步上升，但在第三天后，红色开始平缓，蓝色却陡然拉升。
“盗版源每新增一个，次日我们的票房增速平均下降百分之十二。”林涛指着图表，“尤其是学生群体集中的区域，影响最明显。”
投资方代表老周坐在角落，语气犹豫：“现在打官司，会不会反而把事情闹大？万一观众觉得我们小题大做，说我们只想赚钱不想分享……”
“这不是分享。”顾逸尘站在屏幕前，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这是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当成可以随意复制的文件。”
他转向洛倾颜：“你觉得呢？”
她坐在桌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支钢笔的笔帽。水晶泛着微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抬头，只说了一句：“我们让每一个角色都有了名字，现在，也要让每一份付出都被看见。”
这句话落下，屋里安静了几秒。
张维点头，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我已经联系了网监部门，也和三大视频平台的版权保护通道对接过。只要我们提交证据包，他们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响应下架申请。”
“证据呢？”有人问。
“监控录像、时间戳、水印比对、传播路径溯源，都在整理。”张维顿了顿，“但有个问题——我们必须先确认是否公开表态。一旦发布维权声明，可能会引发反向情绪，比如‘资本打压免费观看’之类的舆论。”
小陈皱眉：“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观众只会以为这电影本来就可以随便看。”
林薇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我们可以先行动，再发声。等证据链完整，一次性公布所有材料，用事实说话，而不是用情绪对抗情绪。”
洛倾颜抬起头：“我赞成。先取证，后发布。不制造对立，但也不能沉默。”
顾逸尘看着她，又扫视一圈会议室，最后落在大屏幕上那两条交错的曲线。他抬起手，指向蓝色那条：“从今天起，成立版权维护专项小组。法律顾问牵头，技术团队配合，七十二小时内完成第一轮证据收集。”
他顿了顿：“另外，所有对外声明暂缓发布。我们不做预告，也不喊口号。等准备好了，一次讲清楚。”
没人再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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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大部分人陆续离开。洛倾颜没动，仍坐在原位，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盗版链接数量。数字每刷新一次，就往上窜几位。
顾逸尘走到她旁边，低声问：“累吗？”
她摇头：“就是有点恍惚。昨天还在听人说，这部电影让他们给父母打了电话。今天就要面对，有人把它当成可以随便拿走的东西。”
“所以更得守住。”他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规则。如果认真做事的人得不到尊重，以后谁还敢讲这样的故事？”
她慢慢抽出那支钢笔，放在桌面上。水晶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柔和却不闪烁。她忽然想起第一次使用“时光回溯之情感共鸣笔”的场景——那时她只想知道顾逸尘是不是真的在意她。而现在，这支笔见证的不再是私密的心动，而是他们共同守护的东西。
“你说，”她轻声问，“如果我们不做这件事，以后还会有人做吗？”
“也许有。”他坐下来，离她近了些，“但不代表我们可以不做。”
她笑了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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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监控系统仍在运行，大屏上的地图标记着盗版资源的主要分布区域，红点密集得像一场未熄的火。张维发来消息：第一批侵权链接清单已整理完毕，随时可提交平台。
洛倾颜站起身，走到屏幕前，伸手触了触那片最密集的红。指尖冰凉。
“你知道吗？”她说，“李老师那天跟我说，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认出来，是因为我们给了她一个名字。可现在，有人连这个‘名字’都不想承认。”
顾逸尘走到她身后，声音很轻：“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名字背后，有多少人在努力。”
她转过身，看着他：“下一步，我们要去警局递交材料，对吧？”
“明天一早。”他点头，“你不用去，我可以处理。”
“我要去。”她说，“这不是你的事，是我们一起的事。”
他没再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楼宇间的光带流动如河。会议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转的细微声响，还有屏幕上不断更新的数据。
洛倾颜拿起那支钢笔，拧开笔帽，又合上。水晶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无声的承诺。
顾逸尘忽然说：“等这事结束，我想带你看一场清晨的海。”
她侧头看他：“为什么是清晨？”
“因为那时候的海，还没被任何人拍过短视频，也没人拿来当背景音乐。它只是自己的样子。”
她笑了：“好啊。但得等我们先把属于我们的东西，一件件拿回来。”
他望着她，也笑了。
大屏幕突然弹出一条新警报——又有三个高传播力账号发布了新的剪辑视频，标题写着“感动千万人的电影，终于能在家看了”。
洛倾颜走过去，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